放在太阳底下晒了会儿,等胶水干了才递给豆豆,“你试试,不管怎么跑跳,都不会开了。”豆豆穿上鞋,在原地蹦了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谢谢赵爷爷!一点都不晃了!”老赵摸着他的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是前几天小娟从水果店送来的,他总揣着几颗给来修鞋的小孩:“慢点跑,别摔着,体育课听老师的话。”
去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天突然变了脸,乌云压得很低,没一会儿就下起了瓢泼大雨。街上的行人都往屋檐下躲,老赵收拾着工具,准备提前收摊——他的风湿腿最怕淋雨。可刚把蓝布叠了一半,就看见一个穿着橙黄色雨衣的环卫工人,抱着一双破了洞的雨靴,跌跌撞撞地跑过来。那人的裤脚全湿了,雨水顺着雨衣下摆往下淌,怀里的雨靴更惨,靴筒破了个大洞,里面灌满了水,一走动就“哗啦”响。“师傅,您这儿能补雨靴不?”环卫工人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带着急意,“前面路段还没扫完,这雨靴漏得厉害,脚在里面泡得发木,实在走不动了。”
老赵赶紧把他拉到老槐树的树荫下——这棵树的枝桠特别密,雨天能挡不少雨。他从工具箱里翻出一块黑色的防水布,又拿出粗线和大针,蹲在地上就开始缝补。雨水顺着槐树叶滴下来,打湿了他的裤脚,凉丝丝的,可他浑然不觉,眼睛盯着雨靴的破洞,一针一线地缝着。防水布有点硬,针穿过去时得用点劲,他的手指关节因为常年用力,已经有些变形,每缝一针,指节就会发白。缝好破洞后,他又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块软布,剪成合适的大小,垫在雨靴里面:“这样穿着暖和,也不磨脚,你放心穿。”环卫工人接过雨靴,试着穿了穿,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递过去:“师傅,谢谢您,这钱您拿着。”老赵却把钱推了回去,指了指他身上的雨衣:“你们下雨天还在干活,把街扫得干干净净的,这点忙算啥?钱我不能要,快去吧,别耽误了活儿。”
如今,街上的鞋店越开越多,款式也越来越新颖,买一双新鞋的钱也不算贵,来修鞋的人渐渐少了。儿子在外地工作,每次打电话都劝他:“爸,您都六十多了,别再摆摊了,回家享清福,我每月给您打钱。”老赵每次都笑着应着,挂了电话,第二天还是准时来出摊。他不是缺钱,是舍不得——舍不得老槐树下的这方小天地,舍不得那些来修鞋的老街坊,更舍不得那句“赵师傅,您还在啊,太好了”。有次儿子回来,看见他蹲在地上给人修鞋,心疼得直皱眉:“爸,您图啥呀?这活儿又累又不赚钱。”老赵擦了擦手上的胶水,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你看,万一有人鞋坏了,着急赶车,找不到修鞋的地方,得多慌?我在这儿,大伙心里就踏实。”
每天傍晚,太阳西斜,菜市场的人渐渐少了,老赵就开始收摊。他先把工具一件件擦干净,鞋钉放回小盒,锥子、锤子放进工具箱,再把蓝布仔细叠好,边角对齐,放进布袋里。收拾完这些,他就坐在小马扎上,喝着搪瓷缸子里剩下的凉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有人穿着崭新的皮鞋,脚步匆匆;有人穿着舒适的运动鞋,牵着孩子的手;还有人穿着他修过的鞋,走得稳稳妥妥。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把皱纹染成了暖金色。
他摸了摸工具箱上的黄铜锁扣,心里满是满足——原来人生得意,从不是赚了多少银钱,不是有了多少体面,而是用一双粗糙的手,缝补好别人脚下的遗憾;是用三十多年的坚守,给赶路的人一份安稳;是让老槐树下的这方小天地,始终留着一份“有困难能找到人”的安心。这安心,像老槐树的根,深深扎在街坊们的心里,也扎在他自己的日子里,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过得踏实又温暖。
人生得意:烟火气里的真心
陈姨的针,缝补着旧衣的遗憾,也缝着邻里的牵挂;老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