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来守岁,孩子们手里捧着画稿,说要给“老槐树的故事”添新画。
石桌上铺着张大大的宣纸,是刚画好的“非遗展纪实图”——画里小侄子站在展台前,手里捧着小木雁,旁边围着笑盈盈的游客;展台上的八只小木雁排成一排,留言册摊开在中间,连游客写下的“明年见”都清晰可见;最边上画了棵小小的槐树苗,旁边写着“约定的种子”。
母亲煮了槐叶粥,粗瓷碗里,粥水泛着浅绿,飘着几片槐叶和几颗红枣,甜香裹着热气飘满院。她给每个人盛了一碗,小侄子捧着碗,指尖有点烫,却还是紧紧攥着,喝了两口,忽然抬头说:“爷爷,明年咱们做第九只小木雁,刻上‘约定长存’,好不好?还要教林林、阿杰他们做,让老槐树上的木雁,一年比一年多。”
父亲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啊,不仅要做木雁,还要教更多孩子画老槐树的故事,让咱们的约定,一年比一年热闹,一年比一年圆满。”
窗外的雪又下了,雪片轻轻巧巧地落在槐树枝桠上,盖在八只小木雁上,像给它们盖了层薄纱。风穿过巷口,带着远处的鞭炮声,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每个人的笑脸——父亲握着小侄子的手,教他在宣纸上画小木雁;母亲和城里亲家缝着槐叶布包;张叔和婶子在石桌旁摆着槐花糕;孩子们围在一起,在画稿上添着新的小木雁。
我望着枝桠上的小木雁,雪片落在金粉刻痕上,慢慢融化成小小的水珠,像给木雁挂了串珍珠。忽然明白,老槐树的约定,从来不是某个人的等待,而是一群人的坚守——是父亲手里的凿子,刻着岁月的纹路;是母亲蒸的槐花糕,裹着日子的甜香;是张叔的槐叶酒,浸着时光的清冽;是婶子的布老虎,缝着温暖的念想;是孩子们笔下的画,画着成长的约定;是游客写下的留言,记着心底的惦念;是每一只小木雁刻痕里的字,每一片槐叶承载的暖,每一颗槐树种籽里的希望。
等明年春天,大雁回来时,第九只小木雁会挂上枝桠,新的槐树苗会冒出嫩芽,更多的人会踩着槐花香来赴约。而老槐树,会依旧站在巷口,枝桠舒展,槐花满树,看着小木雁一年年增多,看着槐树苗一年年长高,看着约定一年年延续,把时光里的暖,酿成岁月里的甜,一辈辈,传下去,像槐叶年年绿,像大雁岁岁归,像日子里的约定,永远鲜活,永远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