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圈浅蓝的花纹,茶水里飘着几朵干槐花,清苦里裹着点甜。她给每个孩子倒了半碗,看着他们捧着碗小口喝,笑着说:“慢点喝,别呛着,这茶是用去年的槐叶晒的,存了一冬的清劲。”孩子们捧着茶碗,围在父亲身边,听他讲当年做第一只小木雁的故事——“那时候你爷爷刚学会用凿子,木雁的翅膀刻得歪歪扭扭,却还是挂在最高的枝桠上,每天都要去看一眼,盼着大雁能看见……”父亲的声音慢悠悠的,像泡在槐叶茶里的时光,直到月亮升到槐树梢头,把槐叶的影子拉得更长,孩子们才恋恋不舍地被家长接走。
九月槐叶落时,院中的青石板又积了层黄叶,踩上去“沙沙”响,比去年更厚些。周馆长踩着落叶来了,黑色的公文包上沾了点槐叶的黄渍,手里提着两本厚厚的“留言册”。封面是哑光铜版纸,印着那只掠过槐树梢的大雁,翅膀上的羽毛根根清晰,旁边用隶书写着“老槐树的约定·第一年”,墨色里掺了点金粉,在阳光下泛着细闪。
“市里要办非遗文化展,主题叫‘时光里的传承’,特意邀请咱们把老槐树的故事搬进展厅!”周馆长翻开留言册,指尖划过内页的照片——有小侄子在归雁展讲解的特写,有孩子们围着小木雁笑的场景,翻到中间,停在那幅留守儿童的“手机画”上,“这孩子叫小宇,他妈妈在外地打工,看了咱们的专题报道,特意联系文化馆,说今年秋天就回来,想带着小宇来老槐树这儿,把约定画得更圆满些。”
这话让小侄子记了好几天。他每天搬个小板凳坐在巷口的老石桥上,手里攥着片干槐叶,见着穿蓝外套的女人就盯着看,有时还会跑过去问:“阿姨,你是小宇的妈妈吗?”直到重阳节那天,秋风带着点凉,小侄子正蹲在石桥上捡槐叶,忽然看见远处巷口走来两个人——穿蓝外套的女人牵着个男孩,男孩手里紧紧攥着张画纸,正是那幅“手机画”,画纸边角都被揉得有些卷了。
“是小宇!”小侄子跳起来,举着槐叶跑过去,拉着小宇的手就往院里带,“快来看,咱们的七只小木雁都挂在槐树上呢!”母亲听见动静,赶紧从厨房端出刚蒸好的槐花糕,糕上还冒着热气,她挑了块糖霜最厚的递给小宇:“尝尝,老槐树的槐花做的,甜着呢。”张叔也提着槐叶酒过来,给小宇妈妈倒了碗:“刚酿好的,尝尝鲜,喝着暖身子。”小宇妈妈接过碗,眼眶有点红,说:“没想到这么多人记着小宇的画,以后咱们就留在镇上,常来老槐树这儿,跟大伙一起等大雁。”
十月的阳光带着点暖,第八只小木雁的制作终于提上了日程。父亲从柴房翻出块槐木料——是初秋修剪槐树时特意留的,纹理细密,还浸着淡淡的槐花香,边缘被阳光晒得泛出浅黄。这次父亲没再握小侄子的手,只在旁边看着,教他选刨子、磨凿子:“刨木时要顺着纹理走,不然木料会裂;刻字时手腕要稳,别着急。”
小侄子学得有模有样,先把木料放在石桌上,用刨子来回刨,木花卷着卷儿落在青石板上,像一朵朵小小的白云;再用铅笔在木料上画大雁的轮廓,翅膀画得比之前的木雁更舒展些,说“这样大雁飞得更稳”;最后拿凿子刻字,“雁归喜”三个字,前两个刻得还算工整,刻到“喜”字最后一笔时,手轻轻晃了晃,刻痕歪向了右边。
“爷爷,我磨掉重刻吧!”小侄子皱着眉,伸手要拿砂纸,父亲却按住他的手,掌心带着刨木时的木屑温度:“不用改,这样才好。你看之前的小木雁,有的翅膀歪点,有的刻字浅点,每个都有自己的模样,就像每个约定都有自己的故事,歪一点才真实,才像咱们过日子的样子。”
描金粉那天,小宇也来了。他攥着小刷子,蘸了点加了槐花蜜的金粉,在木雁的翅膀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金粉蘸得有点多,画到嘴角时溢出来一点,像沾了颗小金豆。“给大雁留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