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的……钢水……” 他喘了口气,生命的光辉在他眼中急速流逝,却又在熄灭前爆发出最后一点执拗的火星,“……红……红哩……就是……国家的……血……流……流得好……”
那只抬起的手,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软软地垂落下来,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一声。他嘴角那抹凝固的笑意,在炉体朦胧红光的映照下,像一幅用生命完成的、悲怆而温暖的图腾。眼睛还睁着,瞳孔已经涣散,却依旧固执地对着炉体的方向。
“柱娃子啊——!!!” 赵德厚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紧紧抱住徒弟尚有余温的身体,老泪纵横,干枯的脸颊紧紧贴着栓柱沾满血污和煤灰的头发,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滚烫的泪水和冰冷的血水混在一起,滴落在身下的铁板上,又迅速被那钢铁贪婪地吸收,只留下深色的印记。
车间里的战斗,在工人们疯狂的愤怒和后续赶来的警卫部队配合下,迅速结束了。特务们非死即伤,被牢牢摁在地上。刺鼻的硝烟味混杂着浓烈的血腥气,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震天的欢呼早已消失无踪,巨大的车间里,只剩下鼓风机的嘶吼、炉体冷却时金属收缩的“咔咔”声,以及压抑的、沉重的啜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