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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台凝聚了无数不眠之夜与心血的动机猛地咆哮起来!
声音起初低沉,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像一头巨兽在洞穴深处苏醒,喉咙里滚动着闷雷。
这声音迅拔高、变尖,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锥,凶狠地刺穿着西北干燥稀薄的空气,震得地面微微颤,震得人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那狂暴的节奏一起轰鸣。
机库顶棚上积攒了不知多久的灰尘簌簌落下,在阳光下织出几道灰蒙蒙的细线。
“惊鸿”
动了!
它不再是被牵引车拖着走的铁疙瘩,它活了过来!
引擎的吼叫推着它,机身两侧的气流被疯狂搅动、撕扯,出呜咽般的啸音。
它沿着笔直的跑道开始冲刺,起落架的轮子在粗砺的水泥地面上滚出两道青烟。
度越来越快,快得像戈壁滩上掠过沙丘的黄羊影子!
就在跑道尽头,那庞大的、蕴含着九百多马力野性力量的金属身躯,竟轻盈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温柔托起,机头一扬,主轮离地,然后整个机身便挣脱了大地的束缚,犹如一柄被神弓射出的银色箭矢,带着斩断风雷的决绝,笔直地楔入了那片无垠的、蓝得让人心头慌的天空!
地上的人全都仰着脖子,嘴巴半张着,像一群等着喝水的旱地鱼。
地下监控掩体里,空气沉得像铅块。
一盏度数不高的白炽灯泡悬在头顶,光线昏黄,把几张紧张到青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巨大的示波器屏幕是这里的主角,绿色的光点拖着细细的尾巴,在漆黑的底子上疯狂地跳舞,画出一道道陡峭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曲线。
冯如的手心里全是汗,黏糊糊的,几乎要握不住那支至关重要的绘图铅笔。
他感觉那支笔像条滑溜的泥鳅,随时要从他汗湿的指头缝里溜出去。
旁边的王助,呼吸又粗又重,像拉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像要把掩体里这点稀薄的氧气全吸干。
他死死盯着记录员飞快划动的笔尖,那笔尖在记录纸上沙沙作响,仿佛刻刀在石头上凿字。
“爬升率!
老天爷!”
一个年轻的计算员,鼻梁上架着厚厚的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珠子瞪得快要蹦出来,他指着仪表盘上一个疯狂打转的指针,声音拔得又尖又细,带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颤音。
“八百!
八百五十……还在往上飚!
老天爷,日本人那破‘九六式’,顶天了也就三百出头,这……这是长了翅膀的火箭吗?!”
示波器上那根代表高度的绿色线条,像吃了炸药似的,几乎以垂直的角度向上猛蹿,把旁边那条代表“九六式”
理论极限的红色虚线狠狠踩在脚底下,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无线电里突然传来沈崇海的声音,经过电波的过滤,带着点滋滋的杂音,却压不住那份兴奋:“准备!
看我的筋斗!”
地面上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掩体外面呼啸的风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只见那高空中银色的一点,骤然加,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猛击,机头以骇人的角度直刺向下,瞬间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银色闪电!
俯冲带来的尖啸声如同恶鬼的嘶嚎,隔着几百米高空和厚厚的掩体顶盖,依然凶悍地钻进每个人的耳膜,震得人牙根酸。
示波器上的度指针猛地甩向一个让人头皮麻的数字!
紧接着,就在那银点几乎要撞向一片枯黄沙丘的惊魂刹那,机头猛地向上昂起!
强大的过载似乎透过空气重重砸在每个人胸口。
那银色的身影如同不屈的蛟龙,沿着一条近乎垂直的轨迹,怒吼着直冲云霄!
阳光在它银亮的机腹上流淌、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