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北平一月的寒风正呼啸着刮过紫禁城朱红色的宫墙,唐启,这个国家的掌舵人,此刻正背对着宽大的、堆满了文件的橡木办公桌,站在明亮的玻璃窗前,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景象,投向了更遥远、更波涛汹涌的东方。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墙上那架黄铜挂钟的钟摆,恪尽职守地出单调而规律的“滴答”
声,标记着时间的流逝。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在那隔海相望的日本东京,一栋外观并不起眼、内部却戒备极其森严的和式建筑深处,一间完全隔绝了外部光线的密室里,气氛却是与北平截然相反的燥热与狂躁。
厚重的丝绒窗帘将所有的窗户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只有几盏昏黄的电灯,在缭绕的、带着劣质烟草和高级雪茄混合气味的烟雾中,勉强照亮着一张张因为激动或者阴鸷而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孔。
这里是日本军部最核心的密室之一,一场决定对华新战略方向的会议,正在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与压抑交织的情绪中进行着。
“诸君!
你们看看,你们都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一个穿着笔挺军服,领章上闪耀着大佐军衔光芒的年轻军官,猛地从铺着白色桌布的会议桌旁站了起来,由于动作过于猛烈,他身后的椅子腿与光滑的木地板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他挥舞着一份文件,手臂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在微微颤抖,声音嘶哑,充满了某种被羞辱后的狂怒,“支那!
那个卑劣的、懦弱的、本该永远匍匐在我们大日本帝国脚下的支那!
他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唐启,那个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家伙,他用阴谋,用诡计,用完全不符合武士道精神的卑鄙手段,竟然……竟然窃取了对那片广袤土地的统治权!
满洲,那里应该是我们帝国的生命线,是我们几代军人梦寐以求的沃土!
还有他们在南洋的势力扩张,他们甚至敢对我们的商船进行所谓的‘检查’!
这是对天皇陛下莫大的亵渎!
是插在我们帝国荣耀旗帜上的耻辱之刺!”
他叫冈村宁次,是军内着名的少壮派领袖,以作风强硬、思想激进着称。
他的话语像一把淬了毒的匕,在密闭而压抑的空间里划开了一道口子,瞬间点燃了在场许多同僚心中积郁已久的愤懑和不平。
立刻就有好几个同样年轻的军官跟着附和起来,拳头砸在桌子上的闷响、咬牙切齿的诅咒声、以及高呼“对华复仇”
、“圣战”
的口号声混杂在一起,让这间本就空气污浊的密室,更增添了几分歇斯底里的味道。
“冈村君,冷静一些。”
一个沉稳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虽然轻微,却让喧嚣的气氛为之一窒。
说话的是坐在主位附近的一位老者,鬓角已经花白,穿着传统的和服,眼神浑浊。
他是内阁枢密院的资深顾问,山县有朋派系的元老,松平忠信。
“愤怒,是弱者无能的表现。
真正的强者,需要的是策略,是耐心,是寻找最合适的时机,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而不是像街头醉汉一样,只会挥舞着拳头叫嚣。”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已经微凉的抹茶,那从容不迫的姿态,与周围躁动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唐启,以及他领导下的这个新生的华夏政权,确实出乎了我们所有人的意料。
我们必须承认,他们不再是甲午年那个任我们宰割的腐朽清廷,也不是袁世凯死后那个陷入军阀混战、一盘散沙的国度。
他们展现出了惊人的……组织能力和战斗意志。
这很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