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婆娘娃儿!
想想镇子里那帮等着咱们去救的乡亲!
想想恩琴那龟孙在里头烤着火喝着伏特加!
你们就甘心冻死在这儿当冰棍?!”
他吐出一口浓痰,那口水几乎在离嘴的瞬间就冻成了冰粒,砸在雪地上出脆响。
麻木的士兵们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那目光里有痛苦,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被长官的嘶吼点燃的、近乎野兽般的凶光。
血性在酷寒中凝成冰,又被更深的愤怒和耻辱点燃。
不知爬了多久,当筋疲力尽的尖兵终于摸上最后一道覆盖着厚厚冰壳的山梁时,东方天际,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深处,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
天,快亮了。
徐树铮被亲兵架着,最后一个爬上垭口。
他推开搀扶的手,踉跄一步站稳。
极度的疲惫让他浑身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零下三十多度的酷寒早已浸透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脚下那双翻毛皮靴,早已与冻伤的皮肉不分彼此,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钻心的剧痛,靴底粘黏皮肉撕裂的细微声响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他狠狠咬了一下早已麻木的下唇,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强行驱散那几乎将他吞噬的眩晕。
而后面被白雪冰冻的士兵,成为一座座冰雕,仿佛在丈量这块脱离祖国的土地。
他举起沉重的望远镜,镜片被自己呼出的热气瞬间蒙上一层白霜,他粗暴地用戴着厚棉手套的手背抹开。
山下,克拉斯诺镇像一幅被随意丢弃的、灰白与褐色混杂的破败模型,在黎明前最沉滞的黑暗里蜷缩着。
那些低矮的石头房子,歪歪扭扭的街道,几座洋葱顶教堂黑乎乎的轮廓一切都那么死寂。
恩琴的防御工事清晰可见——环绕镇子的土墙、铁丝网,外围山丘上那些如同毒瘤般的碉堡射击孔,还有镇子中心一片相对规整的建筑群,那无疑就是指挥部和炮兵阵地所在。
而他们的位置,恰恰就在这片核心区域后方一道陡峭山崖的顶端!
下方是一条狭窄、布满乱石和枯树的冲沟,直插镇子的心脏地带。
这简直是天赐的进攻走廊!
“好!
好地方!”
徐树铮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他猛地放下望远镜,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身旁几个同样冻得嘴唇紫的营长,“传令!
所有弟兄,给老子抓紧最后半柱香时间啃两口饼子!
检查家伙!
子弹上膛,刺刀给老子磨亮点儿!”
他布满冻疮的手指几乎握不住刀把,却仍死死攥着腰间的指挥刀,那冰冷的金属触感是此刻唯一的支撑。
“听老子号令!
正面炮一响,就是我们开斋的时候!
给老子往那指挥部,往那炮位,狠狠攮进去!
不要活口!
一个不留!”
他的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在寒风中青紫僵硬、却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脸孔:“兄弟们,脚冻掉了的,爬!
手冻掉了的,用牙咬!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给我往前冲!
冲进镇子,剁了恩琴那老狗!
让这唐努乌梁海,从今往后,只认得咱中国的旗!”
“要得!”
“剁了狗日的!”
压抑而凶悍的回音从冻僵的喉咙里挤出,汇成一股低沉的、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在凛冽的寒风中弥漫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如同冻僵的蜗牛般爬过。
死寂笼罩着山崖上的每个人,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和风掠过岩石的呜咽。
寒冷像无数根针,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