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跳跃,勾勒出柔美却紧绷的轮廓。
那双蒙着轻雾的眼眸深处,此刻不再是纯粹的哀伤,而是燃起了两簇幽微却执拗的火苗。
她静静地望着窗外那方狭小、被高墙围困的天空,浓密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每一次轻微的颤动,都像是在无声地推演着前路的重重迷雾与可能的生机。
风更冷了,吹得窗纸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催促着一个渺小的孤女,做出她命运攸关的抉择。
几日后,居庸关以南,南关城军堡的轮廓在铅灰色天空下显得格外低矮。
赫连汗国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漫过地平线,战马嘶鸣汇成沉闷的雷声,卷起的尘土遮蔽了天光。
玄黑如墨的狼头大纛下,赫连勃勃端坐于一匹肩高八尺的乌骓神驹之上,一身狰狞的乌金狼首铁浮屠甲胄在阴郁的天色里流淌着幽冷的光泽。
他脸上风霜刻就的沟壑此刻如同冰封的裂谷,琥珀色的眼瞳深处,是丧子之痛与王族威严被践踏后凝固的、足以冻结血液的暴戾寒冰。
大军压境的气势让空气凝滞如铁。
在距离南关城军堡约五百步处,那黑色的洪流缓缓停滞,肃杀之气反而更盛。
赫连勃勃冰冷的视线越过匍匐在他马前、卑微如蝼蚁的数人,投向了南关城。
执失思力、咄苾、仆骨浑等残存的居庸关败将,额头紧紧抵在冰冷混杂着沙砾的冻土上,汗珠沿着鬓角滑落,砸在地上晕开一小圈深色。
他们能感受到头顶那道目光的沉重,如同万钧巨石压在脊梁上,几乎要将他们碾入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