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更大了,吹得窗帘轻轻晃,云海在眼前铺展开,从近到远,一层叠一层,最远处的云与天连在一起,分不清界限。
忽然,一缕云丝飘到眼前,极细,却带着父亲身上特有的气息——那是常年练拳沾着的云气与汗味,混着点松针的香。我伸手去碰,云丝化作一滴细水珠,落在掌心,冰凉凉的,像颗种子,在心里轻轻落了地。
原来父亲从不是离开,他只是化作了这里的云,这里的风,化作了“穹顶九式”里的每一缕劲气,等着我来,用最静的心,听最动的天。
这一夜,我没睡沉。后半夜果然起了风,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带着碎云,落在脸上,凉丝丝的。我爬起来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云海被风扯成细碎的棉絮,又在远处慢慢聚成一团,再散开,再聚拢。不知看了多久,忽然觉得那些碎云像极了父亲手札里画的“云散”式图谱——每一笔都散,却在落笔处藏着牵引,收势时能将散掉的劲气全聚回来,一拳打出,能震得院角的老槐树叶子簌簌落。
正看得入神,院外传来老者的咳嗽声。我抬头看天,东方已泛出鱼肚白,云海边缘染了层淡淡的粉,像被胭脂抹过。
“醒了就来灶房,喝碗热粥。”老者的声音隔着窗传来,带着点烟火气。
我应了声,披上衣裳往外走。灶房里飘着米粥的香,老者正蹲在灶前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皱纹里都沾着暖意。锅里的粥咕嘟咕嘟响,上面飘着几粒野米,竟也像极了细碎的云影。
“昨夜看碎云,看出什么了?”老者添完柴,直起身问。
我想了想,说:“散的时候,每一缕都有方向,聚的时候,又能拧成一股劲。”
老者笑了,往粥里撒了点盐:“有点意思了。吃了粥,随我去山边的‘望云台’,你爹当年,常在那练拳。”
喝完粥,跟着老者往山边走。路是碎石铺的,两旁长着矮矮的灌木,沾着露水,踩上去湿凉。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眼前忽然开阔——望云台是块巨大的青石,平平整整,边缘临着悬崖,往下看,就是无边无际的云海,风一吹,云气往上涌,竟能漫到脚边,像踩在棉花上。
“站到台中央去。”老者说,“闭上眼睛,别用眼睛看,用身子感受。”
我走到青石中央,闭上眼睛。风裹着云气扑过来,从领口、袖口钻进去,贴着皮肤滑过,带着点凉,却不刺骨。耳边是风过云海的声音,像流水,又像父亲练拳时的呼吸,绵长,均匀。我试着像父亲教我的那样,沉肩坠肘,调整呼吸,让自己的气息跟着风的节奏走。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身子轻了些,像要飘起来。再睁开眼时,竟发现脚下的云气漫到了膝盖,远处的云海像在动,又像没动,每一缕云的流动,都和我胸口的起伏对应着——我吸气,云就聚;我呼气,云就散。
“就是这样。”老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爹当年站在这里,站了三天,才找到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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