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冲进来报信时,清悦正低头翻着西夹道的值守名册。她没抬头,只问了一句:“东西呢?”
宫女喘着气,“在墙根底下……半截烧过的纸卷,沾了泥。”
清悦合上册子,起身就走。天还没亮透,风刮得紧。她带着安蓉亲自去了西夹道,蹲下身捡起那纸卷,指尖一搓,认出是内务府用的记事笺,边角还印着小字编号。她让人把周围扫了一遍,又查了昨夜巡更的签到簿,发现戌时二刻换岗时,有两人签字笔迹相近,像是同一个人写的。
她当场叫来当值太监,问话不过三句,那人就跪地认错,说是替同伴代签,自己去后角门见了个熟人。清悦没多说,只命人把他关进值房,另派两队亲信轮守西夹道两端,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事情压下来,天光已亮。她回永和宫换了衣裳,梳了头,才动身去乾清宫。
康熙已经在殿里等着。胤禛也在,站在下首,神情平静。康熙见她进来,点头示意她站到身边。
“今日召你们来,不是议事。”康熙开口,“是论功。”
他看了眼殿中列班的几位老臣和妃嫔,“这次的事,朕能稳坐乾清宫,靠的不只是兵在城外,更是人在宫中。有人不动声色就把乱子掐在萌芽里,有人通宵达旦调度六尚局,救伤、断路、查人、控口,一样没落。这个人,就是乌雅氏。”
殿内没人说话。几位妃嫔低着头,手里的帕子攥得紧。
康熙继续说:“从今日起,六宫事务凡涉及安防、调度、人事核查,皆由乌雅主子协理。遇急情可先决后奏,各宫不得违令。”
这话出口,有人眼皮跳了跳。协理六宫事务,虽没提“摄政”二字,但权限已经越过了常在、答应这些位分低的,连一些高位妃嫔也要听令行事。
康熙说完,看向清悦:“你可愿担此责?”
清悦上前一步,跪下叩首:“奴才不敢居功,只求主子安心,宫中安稳。既蒙皇上信任,必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起来吧。”康熙抬手,“这位置,你坐得稳。”
她起身站定,位置就在胤禛左侧半步之后,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靠近权力中心。
散了殿,众妃嫔依次向清悦行礼。这是规矩——新受重用之人,要受同级礼敬。一位年长的答应走在前头,动作迟缓,弯腰时手扶了下膝盖,声音不大:“恭喜乌雅主子得皇上倚重。”
清悦立刻伸手扶她:“您年纪大了,不必多礼。咱们都是为主子办事的人,谁也不比谁高一头。”
那答应愣了一下,抬眼看她,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
后面几人跟着行了礼,有的低头快走,有的勉强一笑。清悦一一回应,语气平和,不冷也不热。
安蓉跟在身后,等人都走远了,才低声说:“宁常在那边,刚才派人来问您什么时候得空,想递个请安帖。”
清悦脚步没停。“让她等等。现在不是拉关系的时候。”
回到永和宫西暖阁,她刚坐下,胤禛也到了。他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在说话,便在帘外站了会儿,等安蓉出来才进去。
“额娘。”他叫了一声,把手里一封信放在桌上,“乾清宫抄录的嘉奖谕令,让我送来给你过目。”
清悦没接。“皇上既然已经当众说了,那就作数。你看这封信做什么?”
“我想知道,别人怎么写你。”胤禛站着没动,“我怕他们用词不当,损了你的实绩。”
清悦抬头看他。“你还怕这个?”
“我不是怕。”胤禛声音沉了些,“我是担心,你现在站的位置,太高了。高到有些人会觉得你不该在那里。”
清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该退一步?”
“我不是让你退。”胤禛摇头,“我是怕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