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多宝格上的摆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争执声。她本不想多事,但声音似乎朝着后殿这边来了。
“……彩珠姐姐,那盒胭脂真的是刘答应赏我的,不是我偷拿的!”一个带着哭腔的年轻声音说道,是跟清悦同屋住的小宫女,叫铃铛,才十三四岁,性子怯懦。
“赏你的?刘答应自个儿用的都是普通的杭粉,会赏你这么好的胭脂?我看你就是手脚不干净!走,去见云嬷嬷!”这是彩珠拔高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刁难意味。
清悦皱了皱眉。她认得那盒胭脂,确实是前几天刘答应心情好,随手赏给跑腿勤快的铃铛的,当时还有别的宫女看见。彩珠这明显是借题发挥,欺负新人。
眼看铃铛吓得快要晕过去,彩珠得意洋洋地要拉她去见嬷嬷。清悦知道,这事若闹到云嬷嬷那里,无论真相如何,铃铛肯定要吃亏,甚至可能被重罚。
她犹豫了一下。明哲保身是最安全的选择。但看着铃铛那瑟瑟发抖的样子,想起冬梅曾经的善意,她心里那点属于现代人的正义感(或者说hR维护团队弱势成员的职责感)冒了出来。
她放下手中的抹布,走了出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关切:“彩珠姐姐,铃铛,这是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声音,可别惊扰了主子们歇息。”
彩珠见是清悦,撇了撇嘴:“乌雅氏,这儿没你的事!铃铛偷东西,我正要带她去见嬷嬷呢!”
清悦没接她的话茬,而是转向泪眼汪汪的铃铛,温和地问:“铃铛,你说说,这胭脂是哪来的?好好说,别怕。”
铃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抽噎着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清悦听完,故作沉思状,然后对彩珠笑道:“彩珠姐姐,我想起来了。前几日下午,是不是你和我一起当值,看见铃铛从刘答应那儿回来,手里拿着个盒子,高高兴兴的?当时姐姐你还说了一句‘这丫头运气倒好’呢?莫非是我记错了?”
她这话说得巧妙,不是直接反驳彩珠,而是虚构了一个“共同记忆”,把彩珠也拉进了“见证人”的行列,给她递了个台阶下。
彩珠愣了一下,她当然不记得有这回事,但清悦说得有鼻子有眼,她若强行否认,反倒显得自己刻意诬陷。她眼珠转了转,权衡利弊,脸色变幻了几下,终于悻悻地松开了铃铛:“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能是我一时忘了。算了算了,以后自己的东西收好点!”说完,狠狠瞪了清悦一眼,扭身走了。
铃铛劫后余生,对清悦千恩万谢。清悦只是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以后机灵点。快去把眼泪擦擦,该干活了。”
这件事像一阵风一样在永和宫的下人圈子里传开了。众人再看清悦的眼神,又多了些不同的意味。这个新来的乌雅氏,不仅规矩学得好,干活利索,关键时刻居然还有点胆识和急智,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秋月后来私下里对清悦说了一句:“你何必为了铃铛得罪彩珠?她那个人,最小肚鸡肠。”
清悦只是笑笑:“大家都是当差的,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总不能眼看着冤枉人。”她心里清楚,这次出手,虽然暂时得罪了彩珠,但也在像铃铛这样的底层宫女中树立了一个相对正面的形象,并且向所有人传递了一个信号:她乌雅氏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晚上,清悦躺在比御花园宿舍稍好一些的铺位上,复盘着今天的事情。永和宫的水,果然比御花园深多了。这里不仅有严格的规矩,还有复杂的人际关系和潜在的欺凌。
她意识到,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仅仅“守本分”是不够的,还需要建立起自己的“微小人脉”和“信誉度”。 帮助铃铛,是一次有风险的投资,但看来初步收益尚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