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转直下。
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贴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脸庞消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昔日锐利的眼神也变得疲惫。
最明显的是他的行动能力,如今连在梦思行的搀扶下缓慢行走几步,都显得异常艰难,呼吸急促而浅弱,仿佛每一次迈步都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五十一岁的他,此刻苍老虚弱得如同年过花甲的老人。
这并非偶然。
普罗米修斯基地后期,尤其是遭受那次地壳共振武器袭击后,基地上层乃至中层空间长期弥漫着高浓度的带电粒子和未知的能量残留。
尽管深层避难所屏蔽了大部分直接伤害,但微量的泄漏、食物的潜在污染以及长期处于这种异常能量场环境下的累积效应,无声地侵蚀着基地内所有人类的细胞活性和器官功能。
这会极大地加速他们的衰老进程,缩短了本应拥有的寿命。
他们这一代顶尖的科学家,在竭尽全力应对人类存亡危机的同时,也成为了这场浩劫最早、也最深刻的受害者。
梦思行小心翼翼地将邵庭安置在铺着薄褥的床上,为他盖上一层虽然干净却略显单薄的毯子。
他能清晰地监测到邵庭的生命体征各项数据都远低于安全阈值,体温偏低,心率不齐,肌肉萎缩严重。
他内部的情感模拟程序产生着持续的担忧,但更深层的地方,那种关于“失去邵博士之后自身存在意义”的诘问,也再次浮现。
他打来温水,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邵庭憔悴的脸庞和干瘦的手。
邵庭微微睁开眼,看着梦思行近在咫尺的依旧年轻如初的脸庞,嘴角费力地扯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声音气若游丝:
“思行,辛苦你了……跟着我,一点都不安稳。”
梦思行擦拭的动作顿了顿,他迎上邵庭的目光,有些悲伤的回答:“博士,守护您就是我存在的意义。没有安稳与否,只有是否在您身边。”
窗外,是灰暗的天空和死气沉沉的街景。屋内,是生命烛火在风雨飘摇中摇曳将熄的悲凉。
他们逃离了南极的冰封炼狱,却似乎又踏入了另一个形式的牢笼。
*
又过了几日,在一个难得有微弱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室内的午后,邵庭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他靠在床头,目光有些失神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许久,才带着无尽的怅惘轻轻开口:
“我突然有点想念华国了。”
“想念江南的梅雨季,空气里总是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会长出苔藓,想念北方秋天铺满地的银杏叶,金黄金黄的,踩上去沙沙响……”
邵庭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苦涩,自嘲地笑了笑:“可惜现在是战时,通道早就关闭了。而且我恐怕早就上了通缉名单,是个回不去的逃犯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静静守在床边的梦思行,眼神里充满了复杂而深沉的情感: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人说叶落要归根。原来无论走得多远,飞得多高,到老了,心里头最惦记的,还是那个来处。”
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梦思行那张未曾改变分毫的年轻而完美的脸庞,仿佛要将这张脸刻进灵魂深处。
他吃力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上梦思行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依旧是温润而富有弹性的,与他自己干枯粗糙的皮肤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思行……”邵庭的声音更加轻柔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就不要再守着我了。”
梦思行心脏骤然一紧,产生了强烈的抗拒和恐慌。
他几乎是在邵庭话音刚落的瞬间,立刻抬起手,紧紧地握住了邵庭那只抚在自己脸上的手,生怕一松开,就会永远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