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一个个摊位。菜蔬、山货、日用小百货,品类倒是没变,但那股子过去相对松快、甚至有点喧闹的市井气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带着警觉的忙碌。
他在一个卖散装烟叶的摊位前停下。摊主是个干瘦的老头,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正缩着脖子整理烟丝。青山认得他,以前来时经常见到他。
“老哥,怎么,瞅着比上回冷清不少?人也少了几个熟面孔。”
老头抬头看一眼青山,从喉咙里含糊地应着:“嗨,这阵子……管事儿的换人了呗。规矩也变了,胆子小的,或者摸不着新门路的,可不就歇了嘛。”他飞快地用下巴朝市场靠里一个角落努了努,“喏,瞧见没?那几个来回转悠的生面孔?就是新管事安排的‘眼睛’。”
青山顺着老头的示意望去,果然看到两三个穿着普通工装、但眼神锐利、身形板正的男人,看似在闲逛,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个摊位和交易的人。他们身上有种区别于普通摊贩和顾客的、难以言喻的秩序感。
“哦?换人了?”青山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姓甚名谁啊?路子还通吗?”
老头警惕地再次环顾四周,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气音:“嗨,姓啥名啥的,我们这些小虾米哪敢打听啊?只知道上头的换了,新来的这位……听说规矩大,管得严,抽水也狠。路子嘛……倒是有,就是门槛高了,得找对‘中人’递话儿,不像以前那么松快了。您要是想办点啥,可得多留点神,别撞枪口上。”
老头说完,便不再言语,低头专心整理起摊上摆着的几捆干菜,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过。青山心里有了数,看来这“新管事”手腕不软,黑市的管理更趋向隐蔽和等级化,风险也增加了。
他朝老头微微颔首,算是道别,转身继续往前走。刚走出几步,目光便不经意地与一个刚从市场入口踱步进来的“眼睛”对上。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相貌普通,但眼神像鹰隼般锐利,瞬间锁定了青山。他没有立刻移开视线,反而带着一丝审视的意味,在青山身上停留了两秒,仿佛在掂量这个陌生面孔的深浅。那目光里没有明显的敌意,却充满了审视和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感。
青山心头一凛,脸上却不动声色,像没察觉一样自然地移开目光,脚步节奏不变,继续朝市场深处走去,仿佛只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闲逛路人。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并没有立刻移开,像芒刺一样扎着,直到他拐过一个卖竹编的摊位,才终于消失。空气似乎更压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