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井深处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唯有头灯的光柱在其中艰难地切割出有限的可视范围。那混合着臭氧与有机质腐败的恶臭,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陈垣和李琟的每一次呼吸,试图将绝望与恐慌注入他们的肺叶。下方,是通往基地最污秽、最不为人知角落的未知领域;上方,追兵的脚步声与金属撞击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正在逐层逼近。
就在这进退维谷、几乎令人窒息的绝境中,陈垣怀中那枚一直沉寂的、用于单向接收“守望者”最高优先级信息的、伪装成普通鹅卵石的通讯器,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如同天籁般的规律性震动——三长,两短,一长。这是代表“最高优先级信息输入,绝对安全环境方可读取”的特定信号!
这信号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它意味着,在基地如此严密的信号屏蔽和干扰下,“守望者”依旧动用了某种代价巨大、极可能是一次性的穿透技术,或者……信息源本身就位于基地内部极深的层面!
李琟立刻打出手势,两人在横向岔道口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凹陷处,尽可能屏蔽自身可能散发的所有生物信号。陈垣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鹅卵石”贴在眉心,集中精神,引导着微弱的地脉能量作为解码的“钥匙”。
没有声音,没有图像,只有一段被高度压缩、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的信息流,带着一种独特的、如同陈年檀香般沉稳而沧桑的“意念印记”,缓缓展开:
“陈垣小友,李琟:”
开篇的称呼,让陈垣心神一震。这并非“守望者”标准化的通讯格式,语气更像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叮嘱。那意念中的“声音”苍老而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穿透力。
“老朽‘观星阁’掌柜,你们可以叫我‘老掌柜’。冒昧打扰,实因心血难平,灵台示警,有些话,再不说,恐怕就来不及了。”
“老掌柜”?陈垣从未听过这个代号,但“观星阁”之名,却在《融通笔记》的某页边注中被李文渊老师以极其敬畏的语气提及过,称之为“千年守望之眼,不涉因果,只观兴衰”。这竟是一位比守夜人传承更加古老、更加超然的存在!
“你们此刻所在,乃‘锚点’之根,亦是‘污秽’沉积之地。感受到那‘腐臭’了吧?那不是简单的死亡,而是‘逆潮’冲刷后,灵性彻底湮灭的残渣。‘日晖’非为救赎,实为‘筛选’,而其筛选之酷烈,远超尔等所想——非但筛选生命,更在筛选‘时间’本身,企图将文明长河截断,只留其认为‘完美’的一瞬。”
老掌柜的意念,从一个超越了当下时空局限的宏大视角,揭示了“日晖计划”背后那试图篡改历史进程的疯狂野心。
“至于‘黛’……她非人,非神,乃是一段……‘执念’的化身。一段对‘太初寂静’的、扭曲的乡愁。她并非想创造完美,只是想……‘回家’,回到一切意义诞生之前的、绝对的‘无’。而她选择的‘路’,便是让整个现世,都为她陪葬,一同归于那永恒的静默。”
这解释,让“黛”那追求绝对静止的动机,蒙上了一层更为悲怆却也更加恐怖的色彩。她不是暴君,而是一个迷失在时间之外的、绝望的怀旧者,其破坏力却足以葬送整个文明。
“老朽预感,‘最终调试’已近尾声。非在地表控制室,而在……‘根’之深处,地脉与‘逆潮’交织最为污浊之地。她在那里,试图将‘逆向共鸣器’与地脉核心的‘坏疽’相连,以此确保‘格式化’的彻底,令万物归墟,再无复苏可能。”
老掌柜指明了真正的战场,并非他们原以为的核心控制室,而是这片他们意外闯入的、充满死亡气息的深渊之下!
“然,危机之中,亦藏一线生机。‘逆向共鸣’需极度精确的能量频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那‘污秽’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