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她无法捕捉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种若即若离的怀疑更让她焦躁。她决定执行第二套方案:无论肖衍竞投何物,都必须予以激烈争夺,施加压力,迫使其露出破绽,或至少消耗其可能用于地下活动的资金。
拍卖继续进行至高潮,一件品相极佳的商代青铜爵被呈上。苏黛在肖衍第一次举牌后,立刻以清亮的声音报出一个高出起拍价一倍的价格,引得全场侧目。肖衍举杯向她致意,微笑道:“苏小姐也对上古彝器感兴趣?”苏黛回以优雅浅笑:“国之重宝,方能体现慈善之诚心。怎么,肖经理也有此雅好?还是说……另有所图?”话语轻柔,却暗藏机锋。“美物人人皆爱,无非量力而行。”肖衍从容应对,再次加价,“若说所图,无非是博佳人一笑,以及为流离失所的孩童尽份心力罢了。”“好一个‘量力而行’。”苏黛再次大幅加价,目光锐利,“只希望肖衍经理的‘力’,来源都正大光明,用途也都恰到好处。”竞价在两人之间激烈展开,价格一路飙升,远超器物本身价值,会场气氛变得凝滞而紧张。众人皆看出这已非慈善竞拍,而是一场公开的较量。
肖衍感受到巨大的压力。资金虽非他个人所有,但如此挥霍组织的经费,绝非本意。且苏黛的步步紧逼,意在试探他的财力底细与决心强弱。他内心波澜起伏,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淡然笑意。他深知此时退缩,便前功尽弃,更坐实心虚。他必须迎战,而且要赢下这场心理战。他想起《孙子兵法》中的“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置军队于危境,才能激发士气求得生存)。他将牌号再次举起,报出一个令全场哗然的天价,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苏黛,仿佛在说:我跟到底,你呢?
拍卖师的声音因兴奋而颤抖。苏黛凝视肖衍片刻,她未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慌乱或迟疑,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正被他利用,通过这场公开的豪掷千金,进一步巩固其挥金如土、沉迷享乐的银行家人设,反而能洗刷某些嫌疑。继续抬价,即使迫使他放弃,自己也需付出巨大代价购入一件无用之物;若自己放弃,则等于在众人面前输了一局。木槌悬在空中,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
最终,苏黛嘴角微扬,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优雅地放下了号牌。槌音落定,青铜爵归肖衍所有。全场响起复杂含义的掌声。
肖衍微笑着接受众人的注目礼,心中却无半分喜悦。他付出了远超预期的巨大代价,仅换来一个掩护和一件冰冷的青铜器。他成功接收了指令,却也进一步暴露在苏黛的聚焦灯下。他看到她正与日本领事低语,目光不时扫向他,冰冷而充满审视。
侍者将青铜爵送至他面前。他伸出手,指尖触摸到铭文那冰冷而古老的刻痕,仿佛触摸到了这场战争冰冷的核心。一掷千金的狂欢之下,是情报世界里无声的残酷搏杀。拍卖会即将落幕,而他用巨大代价换来的真正任务,才刚刚开始。孤岛的夜晚,华服与盛宴永远只是表象,真正的较量,在灯火阑珊之外,在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眼神与手势之间,无声蔓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