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家的院子里,老母鸡正领着一群小鸡啄米。曾子刚从田里回来,裤脚还沾着泥,就听见屋里传来儿子的哭闹声,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利得很。
“咋了这是?”他放下锄头,掀开门帘进了屋。
媳妇正蹲在灶台边揉面,额头上沾着点面粉,见他进来,无奈地指了指炕角:“跟你说要杀猪,现在不让杀,就撒泼呢。”
炕角的小家伙也就五岁,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正抱着柱子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娘说的!回来就杀猪!骗人是小狗!”
曾子这才想起,早上出门时,儿子缠着要跟去田里,媳妇哄他:“乖乖在家,等你爹回来,就把咱家那只最肥的猪杀了,给你煮肉吃。”原是句哄孩子的话,没成想小家伙记这么牢。
“多大点事,”媳妇擦了擦手,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等会儿我去地里摘把菜,炒个鸡蛋哄哄就得了,哪能真杀猪?那猪可是要留着过年换粮食的。”
曾子没说话,转身往外走。媳妇以为他去喂猪,没在意,继续揉面。可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嗷嗷”的猪叫声,她心里咯噔一下,跑出去一看——曾子正把那只黑肥猪往柱子上绑,手里还拎着把亮闪闪的刀。
“你疯了?”媳妇冲过去按住他的手,“就为句哄孩子的话,真要杀猪?这猪能换半袋米,够咱们吃俩月的!”
曾子把刀往旁边一放,额头上的青筋还在跳——摁猪费了不少劲。“话是哄孩子的,可说出嘴,就得算数。”他喘着气,声音却很稳,“孩子小,啥都学大人的。咱们今天骗了他,他明天就敢骗别人;咱们说话不算数,他以后就觉得‘说了不算’是常事。这杀猪是疼钱,可要是把孩子教养成了不守信的人,再多粮食也填不满那窟窿。”
儿子早不哭了,扒着门框看,眼睛瞪得溜圆。那只肥猪还在挣扎,哼哧哼哧地喘,脖子上的鬃毛都竖起来了。
邻居张大爷听见动静,拄着拐杖过来瞧,见这阵仗,直咂嘴:“曾子啊,你这也太较真了。孩子懂啥?过两天就忘了,犯不着杀猪。”
“大爷您不懂,”曾子解开猪腿上的绳子,换了个更结实的结,“这不是较真,是打底子。盖房子得打牢地基,养孩子就得把‘信’字刻在他心里。地基松了,房子会塌;‘信’字没了,人就站不住。”
媳妇还在犹豫,看着那猪,又看看儿子亮晶晶的眼睛——小家伙大概是听懂了“杀猪”是真的,正咽着口水笑呢。她叹了口气,转身回屋拿盆:“杀吧杀吧,省得以后孩子学咱们耍滑头。”
刀光一闪,猪叫声戛然而止。曾子蹲在院子里褪猪毛,热水冒着白汽,把他的脸熏得通红。儿子凑过来,踮着脚看,他也不赶,只是说:“记住了,以后跟人说话,得算数。说了杀猪,就不能变卦;说了要干啥,就得干到底。”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想摸猪毛,被曾子拦住:“刚杀的猪,有血,脏。等煮好了肉,给你吃块最肥的。”
那天的肉香飘了半条街。张大爷家的孙子闻着味儿跑过来,趴在墙头看。曾子媳妇把一大碗肉端出来,给那孩子也盛了满满一勺:“拿着,回去跟你爷爷说,说话得算数,不然以后没人信。”
这事没过几天,就传到了游学的马克和苏拉耳朵里。他们正在村里的学堂借住,教书先生说起这事,连连点头:“曾子这是大智啊!好多人觉得孩子小,骗骗无妨,却不知小骗积多了,就成了大骗。”
马克正帮着先生整理竹简,闻言放下手里的活:“我父亲是个商人,他总说‘签字的合同,就是钉死的钉子’。有次他进了批坏了的布料,明明可以偷偷混在好布料里卖掉,他却当众烧了,说‘坏了名声,比烧了布料亏得多’。当时我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