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拉却想起庖丁擦刀时的样子,那么小心,像在呵护什么宝贝。“可要是光想着规律,忘了手上的刀,也不行吧?”她踢了踢路边的草,“我娘纳鞋底,既要知道针脚该怎么走,还得攥紧了线,不然线松了,鞋底就不结实。规律是‘道’,手上的劲、心里的专注,就是‘行’道的脚。”
路过街口的豆腐坊,里面还亮着灯。老豆腐倌正蹲在石磨旁,推着磨盘转。磨盘转得不快,可每一圈都稳当,豆浆顺着磨缝流出来,稠得像蜜。马克和苏拉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老豆腐倌抬头瞧见他们,笑着说:“这磨盘转了三十年,它脾气倔,你得顺着它的劲儿推,快了慢了都出不了好浆。”
马克突然笑了:“这不就是庖丁说的‘道’?磨盘有磨盘的道,豆腐有豆腐的道。”
苏拉也笑了:“连推磨都得专心呢。你看老倌的眼睛,盯着磨盘缝,手里的劲儿一点不含糊。这才是‘以无厚入有间’——心无杂念,手有准头,再薄的刀,再硬的骨头,也能顺顺当当过去。”
月光洒在磨盘上,豆浆的香气混着晚风飘过来。马克想起庖丁那把亮闪闪的刀,突然觉得,所谓“道”,或许就藏在那些重复了千万遍的动作里:解牛的刀痕,纺线的针眼,推磨的轨迹……人在里面磨掉了浮躁,磨出了清明,最后跟手里的东西、眼前的事,真正“对上了话”。
就像此刻,老豆腐倌的磨盘还在转,一圈,又一圈,不急不躁,却把黄豆磨成了浆,把日子磨成了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