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事做绝’。他像个在泥地里摸爬滚打的人,知道走夜路得带根棍子,却没说要拿棍子打人。”
马克忽然想起小区门口的保安,平时总板着脸查门禁,有次晚归,看见他帮独居的老奶奶提菜篮子。“或许‘带棍子’和‘有善心’能同时存在?”
“当然能。”迪卡拉底站起身,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马基雅维利的厉害之处,是他不空谈‘应该怎样’,只说‘实际怎样’。就像种地,农谚说‘春雨贵如油’,可真下了暴雨,你还得赶紧挖排水沟,总不能站在地里喊‘雨不该下这么大’。”
苏拉望着窗外,两个抢皮球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凑在一起,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那我们该学他吗?总盯着人性的坏处,活得不累吗?”
“累,但踏实。”迪卡拉底把空了的搪瓷杯往桌上一放,“就像过河,知道水里有石头,走起来才稳当。马基雅维利没说人性本恶就该放任恶,他是说‘知道恶在哪里,才能护着善’。就像你奶奶分玉米,她肯定知道有人可能不会回报,但她还是分了——这不是傻,是心里有数的善良。”
秋风又起,吹得窗纸沙沙响。马克的笔记本上,“人性”两个字被圈了又圈,旁边画着个一半黑一半白的圆。苏拉的帆布包里,露出半本《君主论》,书页上有她用铅笔写的小字:“看清泥坑,是为了走得更稳。”
迪卡拉底望着两个若有所思的学生,没再多说。有些道理就像石榴籽,得自己嚼过,才知道那点酸里藏着的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