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御史风闻奏事,亦需基于事实。叶某不才,愿就刘御史所言,一一澄清,请陛下与诸位同僚明鉴。”
他不急不躁,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
“刘御史言叶某耗费国帑,虚报冒领。此乃格物院、海事院自成立以来,所有款项收支明细账册副本,每一笔来源、去向,皆有据可查,并经户部、皇城司多次核查。所有研发、制造、人员薪俸,皆列其上。是否虚报,陛下一览便知,亦可交由三司会审!”
他将账册高举过顶,由内侍接过,呈送御前。
“其二,言叶某结交边将,图谋不轨。”叶明看向刘文正,目光坦然,“叶秋确为家兄,然其镇守北境,浴血奋战,保家卫国,乃陛下之忠臣,国之干城!格物院之物资、技术优先供给北境,只因北境乃国之门户,最为急需!”
“此乃陛下明旨!莫非在刘御史眼中,优先保障边关,便是培植私势力?那是否所有与边关将领有亲者,皆需避嫌,任由边关将士缺衣少食,缺枪少炮?!”
这一反问,犀利无比,直接将“结交边将”的指控与“不保障边关”联系起来,让刘文正脸色一白。
“其三,言叶某破坏漕纲,致使民生受损。”叶明语气转沉。
“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效率低下,损耗巨大,此乃共识。海运之举,是为开辟新路,提升转运效率,以应国需,尤其在此次北地大旱,漕运缓不济急之时,海运更是救命之策!”
“至于漕丁生计,陛下已下旨,命各地妥善安置,并引导其转入海运、港口等相关行业。变革必有阵痛,然因噎废食,绝非良策!难道要为了少数人之利,置国家大局与北地百万灾民于不顾吗?!”
他句句在理,掷地有声。
“其四,言叶某擅启边衅……”叶明冷笑一声,“北狄狼子野心,侵我疆土,杀我百姓,莫非我大雍只能被动挨打,不能研发利器以自保?依刘御史之言,可是要我等自缚双手,将边关拱手相让?!”
“其五,垄断技术?格物院所有非核心民用技术,皆已通过格物商社推广天下,惠及万民。火器、海运导航等国之重器,严加管控,此乃陛下旨意,是为国家安全!莫非刘御史认为,此等国之命脉,应公之于众,任由敌国细作窥探?!”
“其六,蛊惑圣听,败坏士风?”叶明最后看向皇帝,躬身道,“陛下圣明,自有决断。格物之学,旨在‘格物致知,实干兴邦’,与圣贤之道相辅相成。陛下开设‘特科’,取用实学之才,正是为了广纳贤路,强盛国家。臣不知,为国选才,强兵富民,何来‘败坏士风’之说?!”
他一番驳斥,有理有据,有节有度,将刘文正的指控一一化解于无形。最后,他再次向皇帝躬身:
“陛下,臣年少德薄,或有行事不周之处,然一片忠心,天地可鉴!所有作为,皆在陛下旨意之下,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刘御史所言十大罪,臣,不敢领受!恳请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
金殿之上,一片寂静。叶明的应对,堪称完美。他没有气急败坏,没有徒劳辩解,而是用事实、逻辑和忠诚,构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皇帝看着御案上那本厚厚的账册,又看了看下方神色坦然、目光清正的叶明,再瞥了一眼脸色难看、有些骑虎难下的刘文正,心中已然明了。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群臣,最终定格在刘文正身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叶卿之所为,桩桩件件,皆朕所知,皆朕所准!其所耗钱粮,皆有明细,其所创之物,利国利民!北境安稳,灾民得济,海运初通,此皆叶卿与格物院之功!”
他语气转厉:“刘文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