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沉,声音很轻:“你早就知道?”
陆沉没回答。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枪,手指慢慢收紧。
“我父亲……确实领了那道命令。”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但他不知道,那晚烧的是自己的家人。”
沈知微一怔。
“他奉命剿灭‘叛军’,可当他冲进主营时,看到的是我母亲抱着我的襁褓,站在火堆前。”
陆沉抬头,眼神直,“她说,‘你来晚了,孩子已经送走’。”
沈知微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杀了她?”
她问。
“没有。”
陆沉摇头,“他跪下了。
可等他再抬头,整个营地已经被火吞没。
他背上那道伤,是逃出来时被倒下的梁柱砸的。”
萧明煜冷笑:“编得真好听。
那你为何从未提过?为何要藏起这道疤?”
陆沉没理他。
他转向沈知微,声音低沉:“我知道你在查真相。
我也在找。
可每次月圆之夜,这道疤显现,我就看见那一夜的画面——火、血、还有我母亲最后看我的眼神。
我不敢确定,你是谁的孩子,也不敢确定,我是不是那个该死的人的儿子。”
沈知微沉默。
她想起母亲画像背面的落款——沈婉容、萧景珩。
两个人的名字并列,像是某种契约。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萧景珩会留下这支簪子,为什么他会用情人蛊血批奏折,为什么总在寅时咳血。
他不是在等一个真相。
他在等一个人回来。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毒茉莉瓶,还剩最后一滴。
她将瓶子收好,又摸了摸袖中的银针。
“通道已经开了。”
她说,“现在的问题是,谁带的路?”
萧明煜笑了:“当然是我。”
他抬起手,指向阶梯深处:“那下面埋着北狄皇陵的钥匙,也埋着你们沈家军真正的罪证。
你们以为自己是受害者?不,你们才是那场疫情的源头。”
沈知微皱眉:“疫情?”
“二十年前那场天花,不是天灾。”
萧明煜盯着她,“是你们沈家军从北狄带回的毒种。
你们用它清除了边境三城,却控制不住扩散。
最后,只能烧掉整支军队,包括你们自己人。”
陆沉猛然抬头:“胡说!
我们是守边军,不是刽子手!”
“守边军?”
萧明煜讥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北狄祭司的遗书里写着‘沈氏以疫换命’?为什么你们军旗底下埋着十二具药人尸骸?”
沈知微心头一震。
她想起萧景珩书房暗格里的药人,每一具都烙着沈家军印记。
她一直以为那是萧景珩的阴谋,可现在看来……
也许,那是沈家自己留下的证据。
她看向陆沉:“你知道这些吗?”
陆沉摇头,脸色更加苍白。
“我不知道。”
他说,“但我父亲临死前说过一句话——‘我们不是为了活下来才杀人,是为了让别人能活下去’。”
沈知微闭了闭眼。
她终于明白,这场局,从来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而是一群人用最残酷的方式,试图守住一个秘密。
她睁开眼,看向阶梯深处。
“不管上面是谁的名字,现在都得走下去。”
她迈步向前,走到通道口,低头看向那幽深的阶梯。
毒茉莉汁还在往下流,紫色的痕迹像一条活蛇,缓缓爬向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