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沉沉的、近乎腐朽的花香,像是晒干多年的花瓣混着旧纸味。
她认得这个味道——母亲画像旁常年摆着一小束干茉莉,每年换一次,从不间断。
她不动声色将金针收入玄铁镯暗格,和锈粉、碎玉放在一起。
三样旧物,三种来历不明的线索。
外头扫地声还在继续,一下一下,节奏未变。
可沈知微知道,刚才那两次异动绝非巧合。
这炉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而它吐出来的每一件东西,都在指向二十年前那场被掩盖的真相。
“这炉子是你挖出来的?”
她问陆沉。
“去年。”
他点头,“药圃最深处,裹在油布里,上面压着三块青石。”
“谁让你去挖的?”
“没人。”
他顿了顿,“是我梦到的。
连续七晚,梦见父亲站在这炉前烧东西,回头对我说——‘留得住的,终究会回来’。”
沈知微看着他。
这话听着荒唐,可眼下生的事,哪一件又能用常理解释?
她重新蹲下,伸手探进炉底裂缝。
焦灰已被扒开大半,露出下方一层暗红色泥垢,像是长期高温烘烤形成的结壳。
她用银针刮了一点下来,捻在指尖搓了搓。
不是土。
是凝固的蜡质混合物,夹杂着细碎植物纤维。
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取出昨夜捡的那枚纽扣——北狄死士披风上的锁扣。
翻到背面,边缘有一圈极细的凹槽,像是曾经粘过什么东西。
她把蜡屑轻轻按进凹槽。
严丝合缝。
“有人用蜡把这纽扣封在炉底。”
她抬头,“不是为了藏,是为了固定它。”
陆沉脸色变了:“你是说,这炉子本身就是个容器?装的是……这些物件?”
“不止。”
她指着炉心,“你看那些裂痕走向。
不是炸开的,是撑开的。”
陆沉眯眼细看。
果然,铜壁裂口呈放射状,但从内向外延伸的部分有细微扭曲,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生长膨胀,硬生生把炉体顶破。
“就像……”
他说,“种子芽。”
沈知微没接话。
她慢慢将手伸进最深的缝隙,指尖触到一块坚硬的凸起。
用力一抠,竟拔出一小段黑色木枝——正是之前露头的那截,现在完全脱离了炉体。
木枝入手沉重,表面光滑,像是被长期摩挲所致。
她翻过来,底部刻着两个极小的字:
“归微”
。
她心头一震。
这不是普通名字。
“微”
字笔画末端带钩,是北狄圣女族特有的书写方式,仅用于血脉直系传承。
而“归微”
二字连写,意为“归来之微”
,几乎是某种仪式性的命名。
“这名字……”
陆沉也看到了,声音低下去,“像在等你。”
沈知微没答。
她只是把木枝紧紧攥在掌心,另一只手摸向玄铁镯。
三样旧物加一段木枝,四件东西凑齐的瞬间,腕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不是错觉。
镯子真的在热。
她迅解开暗格,将金针、锈粉、碎玉、纽扣全倒出来,摆在地上排成一行。
最后把木枝横放在中间。
四物围枝,静置不动。
可不过十息工夫,木枝表面竟渗出一丝水珠,顺着纹理缓缓滑落,滴在锈粉上。
粉末遇湿,颜色骤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