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银链卡死,坠地不动。
那是她母亲教她的结法,专克西域锁机关。
当年她练了整整三个月才成功一次,如今用起来,竟比呼吸还自然。
太后缓缓松开簪,没再动手。
她望着镜中自己苍老的面容,嘴角微微扬起:“你母亲打的结,你也学会了。”
沈知微没答。
她拾起玄铁镯戴回腕上,指尖血还在渗,她没擦,只是盯着太后:“你刚才那一刺,不是试探。”
“是验证。”
“验什么?”
“你的血。”
太后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指尖,“你母亲的血,能解北狄圣物之毒。
你既然流了同样的血,就该有同样的本事。”
沈知微心头一震。
她想起谢无涯曾说过,情人蛊最怕两种东西:一是逆魂散,二是北狄圣女之血。
而她体内的子蛊,正是靠母亲的血脉压制了二十年。
可太后怎么会知道?
她没追问,反而问了个看似无关的问题:“你每天卯时对镜梳妆,是在维持这个封印?”
太后没否认,只道:“镜子关着不该醒的东西。
我不梳头,它就会出来。”
“什么东西?”
“记忆。”
太后轻声道,“还有……身份。”
沈知微沉默片刻,忽然道:“你不是我姨母。”
太后抬眼。
“我查过族谱。
真正的沈家庶女早夭,你顶了她的身份入宫。
你姓裴,原是前朝公主,先帝登基前夜,你随母妃自尽。
可后来活下来的,是你。”
太后静静看着她,没辩解,也没承认。
沈知微继续道:“你每日对着镜子变回少女,不是为了怀旧,是为了不让别人现——你根本没老。”
太后终于笑了下:“聪明。
可你知道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什么?”
“是你现在站的位置。”
太后抬手指向铜镜,“你正踩在‘生门’上。
和昨晚在书房一样。”
沈知微一怔,低头看去。
她确实站在镜前特定方位,脚下砖纹恰好构成阵图一角。
可这寝宫建成已有三十多年,怎会与八门金锁有关?
“这宫里每一块砖,都是按阵法铺的。”
太后起身,走到镜后,伸手抚过镜框边缘一处凹槽,“你母亲参与设计的。
她知道有一天,阵要重开。”
沈知微盯着那凹槽,忽然认出形状——和双鱼玉佩的轮廓一模一样。
她心头一跳:“你打算用我开阵?”
“不是我。”
太后摇头,“是你自己一步步走来的。
掖庭残卷、密卷库夹道、狼王认主、药人苏醒……哪一步不是你主动选的?”
沈知微没说话。
她确实没被人强迫。
可每一步,都像被人精心摆好棋子,等着她落子。
“那你呢?”
她问,“你在等什么?”
太后没答,反而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你能碰那镯子?为什么狼王肯低头?为什么药人嘴里含着你的名字?”
沈知微呼吸一紧。
“因为你本就是少主。”
太后声音低了下来,“沈家军没消失,他们只是换了形式活着。
而你,是唯一能让它们重新站起来的人。”
“可我不想。”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太后盯着她,“蛊虫在你体内,阵图追着你走,连镜子都认你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