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袖中玉佩微热。
她没再看那牌位,只低声问:“佛堂那边,动静大吗?”
阿蛮比了个“三”
的手势——三人听见,五人传话,十人知晓。
裴氏以为断她药、断她粮、断她言,就能让她烂在祠堂。
可她忘了,最狠的毒,从来不用嘴说。
五日后,裴氏命人拆了冷院药柜,翻出一页残纸。
纸上无字,但她用火一烤,立刻显出一行北狄密文:“经已归主,子将归位。”
她当场撕碎了纸,又命人将冷院地砖全数撬起,连墙缝都搜了三遍。
没人知道,那真正的残页,早在三天前就被阿蛮缝进了送葬队伍的招魂幡里,随一具无名尸出了城。
城外三十里,破庙中。
谢无涯蹲在火堆旁,用糖丸逗弄一只木鸟。
木鸟扑棱着翅膀,突然吐出一张小纸条。
他展开一看,轻笑出声:“哟,裴氏心腹掌心青,佛堂失言,还留下北狄密文?知微啊知微,你这是把贼窝当学堂,教人自己认罪。”
他将纸条喂给木鸟,拍拍手:“去吧,告诉萧大人——棋子动了,该他落子了。”
木鸟振翅飞走,消失在夜色中。
相府祠堂,沈知微仍戴着缄口枷,跪在牌位前。
她忽然觉得喉间一松,枷锁竟自行裂开一道细缝。
她没动,只将舌尖抵住上颚,缓缓咽下一口血。
昨夜有人撬过祠堂后墙,但没进来。
她知道是谁——裴氏不敢再碰她,怕她再“梦”
出什么。
阿蛮悄悄递来一张纸:“西角门守卫换人了,新来的两个,靴底有北山红土。”
沈知微点头,在纸上写:“初七前,断水。”
阿蛮皱眉,指了指她的喉咙。
“我不用说话。”
她写,“让水井自己‘生病’。”
当夜,冷院水井突然泛出苦腥味,井水呈青灰色。
府医来查,说是“地气反涌”
,需封井三日。
裴氏得知,怒斥下人无能。
可她不知道,那井水是被投入了微量“腐心藤”
汁液——此毒无害人效,却能让北狄特制的传信纸遇水即溶。
初六深夜,刘婆子鬼鬼祟祟摸到西角门,将一卷小纸管塞进狗食中。
狼犬吞下,奔向北山断崖。
崖下黑影接过狗,剖开其腹,取出纸管。
可纸管一遇空气,立刻化为黏液,字迹全消。
黑影怒砸石壁,转身离去。
次日,裴氏在佛堂焚香,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香。
她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掀开刘婆子的袖子——掌心青斑未退,边缘已黑。
“你碰了什么?”
她厉声问。
“就……就擦了块布……”
“哪块布?”
“佛堂那块……说手染邪气的……”
裴氏松开手,踉跄后退。
她终于明白,那不是邪气,是毒。
而下毒的人,正跪在祠堂里,一声不吭。
她召来心腹,压低声音:“把冷院那口井……填了。”
心腹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沈知微在祠堂听见铁锹铲土的声音。
她闭上眼,嘴角微扬。
井没填成。
因为井边突然爬出十几只毒蟾,见人就喷雾,吓得工匠四散奔逃。
没人知道,那些蟾是阿蛮从后山引来的,只因她昨夜在井沿撒了一撮“引蟾粉”
——此粉无毒,专引嗜腐之物。
裴氏气得摔了三只茶盏,终于下令:“初七夜,改走东门,信由人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