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压制毒。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认得,但身体记得——指尖早已在袖中悄悄捏紧银针,随时准备刺穴闭毒。
沈明澜冷笑:“既然你不愿喝,那就自己捡起来。
我倒要看看,一个哑巴,能有多倔。”
沈知微垂,指尖白,慢慢从床边滑下,膝行至桌前。
她颤抖着俯身,手伸向桌底。
沈明澜居高临下看着,嘴角噙笑。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药草时,沈知微忽然身子一歪,像是腿软支撑不住,整个人扑倒在地,肩头撞翻了茶几上的茶盏。
“哐当”
一声,瓷片飞溅,茶水泼了沈明澜裙角一滩。
“你故意的!”
婢女尖叫。
沈明澜怒视她,却见沈知微蜷在地上,浑身抖,眼泪直流,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她冷哼:“废物东西,连爬都爬不稳。
滚回你的窝里去!”
主仆二人拂袖而去,门重重关上。
雨声重归清晰。
沈知微依旧伏在地上,许久不动。
直到确认脚步彻底远去,她才缓缓抬头。
眼底哪有半分怯懦?
她反手从袖中暗袋取出那株夜牵魂,根部完好,汁液未泄。
轻轻一嗅,鼻尖微麻,是新鲜采摘的,不过两个时辰。
她将药草藏入怀中,迅爬回床榻。
床板有异。
她指尖沿缝隙摸索,触到一处松动。
轻轻一掀,夹层中藏着一把铜钥匙,锈迹斑斑,却保存完好。
这是母亲留下的。
她不知自己为何知道,但心口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
木匣在床底,灰扑扑的,无锁,却压着半块碎砖。
她用钥匙打开。
布包裹着三片残页,纸张焦黄,边缘烧得参差,像是从大火中抢出来的。
她展开第一片。
字迹残缺,墨色深浅不一,唯有中间一行勉强可辨:
“百草毒经·卷三……”
第二片更碎,只依稀可见“北狄”
二字,笔锋凌厉,像是被人急匆匆写下。
第三片背面渗着一层淡青色油渍,触手微黏,闻起来有股腐木混合铁锈的气味。
她指尖轻抚,忽然一顿。
这油渍……不是墨,是封蜡被高温融化后冷却的痕迹。
有人试图烧毁它,却又用蜡重新封存,像是舍不得彻底毁掉。
为什么?
她将残页收好,目光落回香炉。
那半朵枯萎茉莉,静静躺在炉底,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摸向左腕。
玄铁镯冰凉贴肤,纹丝未动。
这镯子不是她原配的,但身体记得它。
三年来,她靠它挡过七次暗杀,试过十二种毒,甚至用它卡住过机关弩的扳机。
是谁给的?
她想不起。
记忆像被浓雾封锁,只零星闪现片段:雪夜、火光、一个穿玄色蟒袍的男人背影,还有——
一阵剧痛突袭脑海。
她闷哼一声,扶住额头,冷汗滑落。
不能想。
一想就痛。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株夜牵魂,轻轻掐断一根须根,汁液滴在指甲上,瞬间变成墨绿色。
这药,能解七日内所中之毒,也能……让人短暂失声。
她忽然笑了。
笑得极轻,像风拂过枯叶。
原来如此。
她不是天生哑巴。
是被人毒哑了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