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顿公学的年度板球大赛日,仿佛连阴沉了数日的伦敦天空也愿意为之让路,呈现出难得一见的、如同被水洗过的湛蓝色。
灿烂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那片巨大的椭圆形板球场映照得绿意盎然,每一根草叶都仿佛在熠熠生辉,宛如一块铺陈于古老石砌建筑之间的、生机勃勃的翡翠。
看台上,早已是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学生们穿着代表各自学馆颜色的服饰——绀碧枭馆的深蓝与银白,翡翠狮馆的翠绿与金黄,深红湖馆的猩红,紫薇郎馆的深紫——泾渭分明,构成了一片流动而鲜艳的色块海洋。
空气中,青草被阳光炙烤后散出的清新气息、年轻身体上淡淡的汗味与防晒油的味道、以及那种属于精英学府特有的、矜持克制却又难以抑制兴奋的喧嚣声浪,混合成一种独属于大赛日的、令人心跳加的氛围。
决赛的对阵双方,正如许多人在赛前所预料,却又带着几分惊讶地那般,正是在新生黑马夏尔·凡多姆海恩带领下异军突起的绀碧枭馆(蓝馆),与由学院公认的板球明星、监督生韩曼·格里希尔所率领的、实力雄厚且作风强悍的翡翠狮馆(绿馆)。
这不仅仅是一场冠军争夺战,更被视为新旧力量、不同风格之间的一次正面碰撞。
看台的最佳观赛区域,伊丽莎白·利兹如同一只快乐的金丝雀。
她穿着一身精心挑选的、与她眼眸同色的淡绿色洋装,头戴一顶装饰着同色系缎带和娇嫩花朵的宽檐帽,完美融入了绿馆的色调,但她手中却毫不掩饰地挥舞着代表蓝馆的深蓝色绶带,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嘈杂中格外突出:“夏尔!
加油!
蓝馆必胜!
一定要赢啊!”
她那充满活力的呐喊和毫不偏袒的支持,引来了周围不少意味深长的目光,但她全然不顾,祖母绿的眼眸紧紧追随着场上那个身着蓝馆队服、身影却依旧显得有些孤峭的少年。
在她身旁,妮娜小姐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
她放弃了淑女的矜持坐姿,几乎是半跪在座位上,膝盖上摊开她那本厚厚的素描本,手中的炭笔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纸面上飞舞动。
她捕捉着加州清光在外场飞奔时,那头黑中挑染的红色在阳光下划过的耀眼痕迹,以及他接球瞬间身体舒展如弓的流畅线条;她勾勒着大和守安定击球时,那沉静如水的蓝色眼眸中一闪而过的锐利,和那稳如磐石的站姿;她甚至快写着山姥切国广在投出好球后,那隐藏在白色兜帽阴影下、微微扬起的下巴弧线,那是一种混合着紧张与初生自信的微妙表情。
“啊!
太完美了!
力与美的结合!
青春最动人的诗篇!”
她不时出低低的、近乎呻吟的赞叹,完全将赛场视作了她个人灵感的源泉。
比赛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浓郁的火药味。
韩曼·格里希尔如同一位冲锋陷阵的将军,率领着绿馆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他本人的击球更是堪称暴力美学,每一次挥动那颜色略深的球板,都伴随着沉闷而有力的“砰”
声,球如同出膛的炮弹,几次以刁钻的角度直接轰出边界线,引得绿馆支持者所在的看台爆出雷鸣般的欢呼与有节奏的呐喊。
然而,与这强大实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脸上那挥之不去的沉郁,以及眼眸深处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隐隐躁动的不安。
他的每一次全力挥击,都仿佛不仅仅是为了得分,更像是在宣泄某种无法言说、沉重压抑的情绪,那紧抿的嘴唇和偶尔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抽搐的脸颊肌肉,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壮阔。
面对如此强敌,蓝馆展现出的韧性、纪律性与战术执行力,令所有旁观者都感到震惊。
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