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困惑与好奇。
他的视线缓缓移动,仿佛要将每一张面孔都深刻印入灵魂的最深处,带往来世。
他看着蒂娜,看着塞巴斯蒂安,看着每一位刀剑男士,用尽胸腔中最后的气息,声音轻得如同窗外飘落的樱瓣,却又无比清晰地、一字一顿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阿葵…军师…黑泽老师…还有…各位…”
“我…按照你们教的…去做了…”
“我完成的…合格吗…?”
“这…我亲手塑造的天下…可还…入得…你们的眼吗…?”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最后的、如同孩童向师长求证般的渴望,仿佛一个竭尽全力完成了所有苛刻功课的学生,在生命终点前,迫切地想要得到老师们最终的评语与认可。
然后,不等任何回答,他仿佛真的用尽了这具苍老身躯里的最后一丝生命力,带着那抹奇异、了然却又纯真的微笑,望着他们历经数十载风霜却依旧青春不改的容颜,说出了埋藏在心底或许已有数十年的、最终的疑问:
“你们…长的样子…和当初…我六岁时…在道旁…遇见你们…一模一样啊…”
“真…好…”
话音渐渐低沉,终至无声,消散在带着药香与烛火气息的空气中。
那双曾审视过无数英雄豪杰、勘破了人心鬼蜮、最终见证了天下归一、太平降临的眼眸,缓缓地、安然地闭合。
那只一直紧握着信长羽织碎片的手,终于彻底松开,那片紫色的布料,轻飘飘地滑落在洁白的被褥上,如同一个时代最后的句点。
德川家康,这位出身微末、历经磨难、隐忍坚韧、最终终结了百余年内战、开创了江户幕府三百年基业的乱世终结者,在他这群来自未来、亦师亦友的守护者的无声送别中,走完了波澜壮阔的一生。
他的面容平静,嘴角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释然的微笑,如同沉入了一场再无纷扰的悠长梦境。
寝殿内,陷入了长久的、仿佛时间本身也随之凝固的寂静。
物吉贞宗再也无法抑制,泪水如同决堤般无声地汹涌而出,他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响,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石切丸闭上了双眼,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念珠,低声诵念着往生的经文,庄重的面容上是对生命逝去最深的敬畏。
笑面青江倚着墙壁,异色瞳中惯有的神秘笑意被一种空茫的哀伤取代,他望着那不再起伏的被褥,仿佛在看一场盛大戏剧最终的落幕。
千子村正紧握着拳,古铜色的手背上青筋虬结,他别开脸,似乎不愿让旁人看到他眼中那并非因毁灭而是因终结而产生的复杂情绪。
大俱利伽罗依旧沉默,但他微微仰起的头,和那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绝非平静。
鹤丸国永低垂着他那总是充满活力的头颅,纯白的丝遮住了他的表情,唯有紧握的双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蜻蛉切则如同瞬间苍老,他巨大的身躯微微佝偻,向着病榻的方向,致以武士最崇高的、最后的敬意。
塞巴斯蒂安缓缓站起身,动作依旧优雅流畅,没有一丝多余。
他转向蒂娜,再次躬身,声音平稳如初:“此间凡俗事务已了,契约义务履行完毕,小姐。
随时可以准备返程事宜。”
蒂娜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看向塞巴斯蒂安。
她只是静静地、久久地注视着家康安详的遗容,目光深邃,仿佛在回顾这横跨了六十七年的漫长旅程——从三河道上的初遇,到清洲同盟的缔结,从姊川、三方原的惨烈,到长筱、关原的决胜,从江户筑城的艰辛,到最终这天下太平的终局。
许久,她才缓缓伸出手,并非使用任何灵力,只是以一个纯粹的人的姿态,极其轻柔地为他掖了掖被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