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之情,如今看来,竟是这般经不起半点磨难,丑陋不堪。
这江晚吟,分明是个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大难临头,不思反省、不愿振作,头一个念头就是找人撒气,把自己那点怨毒和失败全都推给别人承担。
这般品性,何其卑劣!简直跟他母亲虞紫鸢遇事迁怒的模样分毫不差,甚至还要不堪!
他原本还想施以惩戒,如今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这般心性,不必外人动手,他自己就足以断送自己的前路。
“罢了。”江迟拂袖,彻底失了耐心,“烂泥扶不上墙,本祖也没闲心看他们互相折磨。”
他当即下令:“将江晚吟移送到云梦附属地界的一处偏僻别院,交由那里的管事看顾,一应起居用度不得短缺,但也无需特殊优待,任其自生自灭吧。”
命令一下,江晚吟当即被带走,送离了莲花坞。
弟弟骤然被送走,院中顿时只剩下江厌离母子。突如其来的冷清和寂静,反而让江厌离从终日哭泣中怔怔地回过神来。
这些时日江晚吟的怒骂指责言犹在耳,那般刻薄怨毒,不分青红皂白,只图自己发泄痛快,不曾顾及过她半分感受。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母亲的身影——只要自身不快,便能将最恶毒的语言化作鞭子,抽向最亲近的人。
直到此刻,她才真切地体会到,弟弟江晚吟,原来和母亲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猛地想起从前,无论母亲如何责难,无论外界如何非议,总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挡在她身前,将她护在身后,视她为最重要、需要保护的师姐……那个人,是魏无羡。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那个曾真心实意待她好的人,早已被她、被她的家人、被她默许的冷漠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如今更是她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存在。
无尽的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江厌离抱紧怀中懵懂哭泣的儿子,泪水再次滑落,却已是截然不同的苦涩与凄凉。
昔日的大小姐如今只会没用的哀泣,一旁的侍女默默看着,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莲花坞的风波似乎随着江晚吟的离去而暂时平息。江迟在湖心阁感知着外界的动静,漠然闭上双眼,继续他的清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