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惨白的灯光像个无情的牢笼。仪器规律的嘀嗒声敲打耳膜,每一下都像是在计数着他灵魂深处崩塌的残骸。林薇离去时那扇门合拢的细微“咔哒”声,如同铡刀落定,斩断了最后一线虚假的联结,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孤寂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夏树瘫在硬邦邦的病床上,身上盖着薄被,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额头上残留的那丝草药带来的奇异清凉感早已消散殆尽,空余一片死寂的麻木。身体内部被多重怨念反噬、被印记超载灼伤的剧痛如同沉入水底的暗礁,持续而顽固地啃噬着神经。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心口那片被林薇最后眼神冻结的寒意。
他甚至分不清,此刻体内盘旋不去的阴冷,是来自李明的怨气,还是来自那种被彻底放弃的绝望。
门外走廊脚步声来来去去,是另一个护士接班了。急促但克制,偶尔夹杂着对讲机的电流噪音和低语。没有人再进来。大概林薇的交接条已经明确交代——看住生命体征,别的不用管。他像一个被标记的、无法理解的危险品。
直到临近中午,病房门才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不是林薇。
是王胖子。
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胖脸探了进来,小眼睛谨慎地扫视了一圈,看到床上睁着眼、脸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像个破布娃娃的夏树,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涌上毫不掩饰的惊惧和担忧。
“操……树、树哥?!”胖子压低声音惊呼,胖手有点笨拙地推开门挤了进来,顺手掩上。他手里提着一个鼓囊囊的廉价蓝色保温桶和一个小塑料袋,看到夏树身上插的管子,眼神更慌了。“你……你这咋整的?!昨天……你不是回去休息了吗?咋……咋又进医院了?还……还抢救室?”
夏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虚弱地摇了摇头。空洞的眼神扫过胖子油光锃亮、写满困惑焦急的大脸,最终落在他手里提着的保温桶上。那点廉价的塑料蓝色,在这一片死寂的白里,像个虚幻的点缀。
胖子见他这样,更急,几步凑到床边,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放在床头柜上。保温桶盖子有点松,微微的热气和一股淡淡的大米清香透了出来。
“操!早上打电话死活不接!老子不放心跑去你那破屋……没人!差点报了警!最后还是老李……就站里那管排班的老李……他侄女在这医院当后勤……说半夜急诊送进来个半死不活的,看着像你!名字都还没登记清楚!吓死胖爷我了!”胖子语速飞快,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夏树脸上了,语气又焦躁又后怕。“林医生……林医生昨晚给你看的?现在咋样了?啊?能说话不?”
夏树依旧沉默。他不想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继续那套摔跤进坑的谎言?在胖子面前,他甚至觉得更羞愧。他看着胖子额头上挤出来的汗珠和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涨红的胖脸,心头堵得像是塞满了一吨潮湿的烂棉絮。
护士进来例行测量血压和体温。水银柱在刻度盘上爬升的咝咝声都带着消毒水的冷意。数据记录在表上,护士面无表情地念了几个数字:“血压:低压57,高压89。心率:120。体温:34.8℃。” 最后这个体温数字让胖子的胖脸瞬间又白了几分。护士没多话,转身出去,关门的动作不带一丝多余的声音。
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俩。
胖子搓着肥厚的手掌,眼神在夏树惨白的脸、各种仪器线和那个保温桶之间来回逡巡,显得无比焦虑又手足无措。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笨拙地拧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更浓郁温热的白粥香气冒了出来。里面是温温的白粥,上面零星漂着一点榨菜丝。
“饿、饿了吧?哥?胖爷我一大早……不对,都快中午了,熬了点粥……怕你醒来饿……”胖子语气有点结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