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地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
杜康的心,如同被丢进那口翻滚的红油锅底,瞬间沉了下去。那衣角的颜色……广寒宫!嫦娥!
完了。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在嗡嗡作响。舌尖上那片刻的狂欢余韵,刹那间被冰冷的恐惧冲刷得干干净净。
天庭的肃穆,在凌霄宝殿被推至顶峰。琉璃铺地,映着穹顶流转的星河,却只衬得气氛更加冰冷。玉帝端坐于九重云台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纹丝不动,遮住了他大半面容,只有那下颌绷紧的线条,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沉寂。金阶之下,众仙垂首侍立,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一丝多余的气流惊扰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威压。空气凝固得如同万年玄冰,每一次心跳都像鼓槌敲在冰面上,沉闷而压抑。
食神杜康被两名金甲天将押至殿心,推搡之下,他踉跄一步才勉强站稳。云靴踏在琉璃地面,发出空洞的回响,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他低着头,不敢看那高处的身影。
“杜康。”玉帝的声音终于响起,不高,却如同裹挟着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砸在杜康心头,冻得他一个激灵,“尔身为天庭食神,执掌众仙玉食,不思精研天道清供,反倒私通下界,沾染凡俗浊气,弄此‘火锅’秽物!坏我天庭清规,乱我仙家法度!该当何罪?!”
“陛下!”嫦娥仙子一步上前,素白的广袖如流云轻拂,声音清越如击玉,却字字带着冰冷的锋刃,“臣亲眼所见!那锅中红油翻滚,浊气冲天,辛辣刺鼻,绝非我仙家清净之物!食神此举,实乃亵渎天庭,其心可诛!”她微微侧首,目光似无意又似刻意地扫过杜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某种隐秘的、被辣味冒犯了的愠怒。
玉帝并未看嫦娥,目光依旧锁在杜康身上,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杜康碾碎。“秽物何在?”他声音更沉,如同闷雷滚过天际。
一名天将捧着一个被仙力重重封印的玉匣上前,匣内正是杜康那口宝贝铜锅和一堆瓶瓶罐罐的调料。玉帝袍袖一挥,一道刺目的金光闪过,伴随着“嗤啦”一声令人牙酸的异响,玉匣连同里面的物件瞬间扭曲、熔化,化作一缕难闻的青烟,袅袅消散在清冷的殿宇空气中,连半点渣滓都没剩下。那过程快得惊人,却也残酷得彻底,象征着至高权威对“异端”的绝对抹杀。
杜康的心随着那青烟一同抽紧了,仿佛被生生剜去一块肉。那是他数百年的心血,是撬动天庭死水唯一的希望!一股悲愤夹杂着绝望猛地冲上头顶,压过了恐惧。他猛地抬起头,视线穿透冕旒垂落的玉珠,第一次直直望向那高踞云端的帝王,眼中竟燃起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光芒。
“陛下!”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却异常响亮,打破了死寂,“臣知罪!然此物虽起于凡尘,却非秽物!其味之妙,其情之真,远非万年蟠桃、千载玉露可比!陛下未亲尝其味,便断其为浊,臣……不服!”
“放肆!”值日功曹厉声呵斥。
玉帝却并未立刻动怒。冕旒之后的目光,锐利如电,审视着阶下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的食神。那眼神里,除了滔天怒火,竟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被冒犯权威之外的探究——是什么给了这小小食神如此胆量?
杜康豁出去了,不顾天将的钳制,猛地从自己宽大的袖里乾坤中,又掏出一物!那是一个更小巧、更不起眼的黝黑砂锅,锅底甚至带着烟火熏燎的痕迹。他动作快得惊人,同时摸出的还有一小块赤红的固体油脂、几样干瘪的植物果实(辣椒、花椒),甚至还有一小碟切好的、薄得透明的仙兽肉片!
“臣请陛下,尝此一口!”杜康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却又无比清晰,“若陛下尝后仍觉污浊不堪,臣甘受形神俱灭之刑,永堕无间!”他手指微动,一簇小小的三昧真火自指尖弹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