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而残忍地锯开了神界屏障强加于她感知之上的冰冷麻木。
殿堂里的仙乐、笑语、琼浆的芬芳……一切属于神界的华美喧嚣,都在这一瞬间彻底远去、模糊、消失。
只剩下那只蝴蝶无声的抽搐。
只剩下祭坛前那被烈日蒸干的微弱祈求。
只剩下龟裂大地无声的咆哮。
战神递来的金杯,依旧悬在半空。希露恩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时间仿佛凝固了。又或许,只是她的神思在巨大的悲恸与决绝中,挣脱了时间的束缚。
下一瞬,她动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犹豫。纤细的身影猛地从倚靠的琉璃柱旁弹起,像一道决绝投向毁灭的流光,朝着殿堂边缘那无形的、隔绝天地的神界屏障——那由亘古法则铸就、坚不可摧的壁垒——狠狠撞去!
“希露恩!你疯……”战神的醉意瞬间惊醒,惊骇的吼声刚刚出口。
已经太迟了。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整个世界的琉璃结构被硬生生撕裂的、令人神魂颤栗的尖利悲鸣!一道无法形容的裂纹,瞬间出现在那无形屏障之上,如同在完美无瑕的镜面上骤然炸开的蛛网。裂纹中心,正是希露恩撞上去的地方!
她的身体在接触屏障的刹那,便开始了最彻底的崩解。
先是那身如晨曦薄雾织就的纱衣,无声地化为亿万点细碎的星芒,四散飞逸。紧接着,是她纤细的四肢、柔软的躯体……如同最精致的冰晶投入了熔炉,从撞击点开始,一寸寸、一片片地碎裂、剥离、飞散!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纯粹神性的光芒在急速地分解、逸散。她的脸庞在彻底消散前,最后望了一眼焦土上那只垂死的蝶,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近乎宁静的决然。
就在她整个神躯即将完全化为虚无光尘的瞬间,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爆发的光焰,猛地从即将消散的神魂核心中爆发出来!
那亿万点飞散的光尘,骤然改变了方向,不再无序地飘散,而是如同受到某种神圣感召的亿万萤火,汇聚成一道无声咆哮的光之洪流,朝着下方那片被烈日灼烧、被绝望笼罩的焦渴大地,倾泻而下!
神界殿堂内,死一般的寂静取代了永恒的欢宴。仙乐骤停,笑语凝固。战神手中那只夜光杯,“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琼浆泼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像一滩刺目的、凝固的血。所有神只都僵在原地,脸上的慵懒与漠然被前所未有的惊愕与茫然彻底撕裂,他们怔怔地望着屏障上那道巨大的、狰狞的裂痕,以及裂痕后空无一物的虚空,仿佛无法理解刚刚目睹的一切。
屏障外,只有无尽的虚空,和下方那片依旧被烈日焚烧的焦土。
……
下界的夜,漫长而酷热。干渴的风卷着沙砾,刮过毫无遮蔽的原野。祭坛前的村民早已力竭,蜷缩在滚烫的地上,意识在脱水与绝望的边缘模糊沉浮,连祈祷的力气都已耗尽。
直到……
一丝极其微弱的凉意,如同最轻柔的羽毛,拂过其中一位老农滚烫干裂的脸颊。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隙。
天,快亮了。
东方天际,泛起一片惨淡的鱼肚白,驱散着沉重的夜幕。老农浑浊的视线,下意识地投向身边一株早已枯萎、叶片蜷缩焦黑的狗尾草。
他的呼吸,猛地停滞了。
那枯黑蜷曲的叶片尖端,竟然悬挂着一颗……水珠!
极小,极圆润的一颗。在拂晓微弱的天光下,它安静地悬在那里,通体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比最纯净的水晶更剔透、比最柔和的珍珠更温润的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