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一幕,燃明仙翁喜极而泣,嚎啕大哭,三日不绝。
哭声传遍整个燃明大界,泪水滴落土壤。
三日过后,稻禾遍布无垠疆土。
究其缘由,原是这土壤早已不再贫瘠,仙血持久浇灌之下,已让整片大地变得富饶,重新赢得了孕育生机的可能,而稻种终日汲取仙血养分,根基极为深厚,一瞬发芽,一瞬长成,一瞬落种,如此往复,三日时间,稻禾自是遍布无垠疆土,长遍千山万岭。
天道也在这一刻复苏,万物开始生发,四季逐渐分明,阴阳流顺调和。
秩序重现燃明大界。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预示着那个正在嚎啕大哭的老农,那位燃明仙翁,重回了仙人果位,缥缈而又超然的气息自他的身躯吐露。
瘦弱的身躯依旧瘦弱,稀白的头发依旧稀白,给人的感觉却不再是弱不禁风,垂垂老矣,而是身形似鹤,仙风道骨。
可燃明仙翁依旧在哭,并非一切都回来了,死去的有情众生依旧死去,富饶土地上的一个个小土包,无不在悼念着那场灭绝万物生机的浩劫。
新生不能代替旧情。
燃明仙翁哭了三日,这才停下。
他抹去脸上的泪痕,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而后朝着天边跪下,叩首一拜。
“多谢仙友施以援手,此番大恩,铭记终生。”
声音落下。
不知何时,古夜已从稻种里脱身,一人站在一片茂盛的绿禾当中。
燃明仙翁跪拜的不是他。
他顺着燃明仙翁跪拜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那极远的地方,与地平线相接的天际,有一道身影独坐于云端,一只脚垂落在空。
那身影模糊而不可见,接受了燃明仙翁的答谢之后,不曾言语一句,身形便化作烟云散去。
“那是……六道仙人!”
虽然看不清消失之人的面容,但古夜有种强烈的直觉,那就是六道仙人!
“原来是六道仙人撒下的这枚稻种。”
古夜恍然大悟。
正是六道仙人撒下了这枚稻种,带给了燃明仙翁希望,希望又点燃了斗志,斗志又推动了道种死灰复燃,直至最后,燃明仙翁重回了仙人果位。
稻种希望,是因,道种是收获,是果。
连接因和果的,便是斗志。
这是斗字仙文的传承之地。
古夜渐渐明白这一场体验的用意。
他作为观测者,观测了燃明仙翁于此间经历的一切。
回望燃明仙翁这一路走来的经历,自得来稻种,希望重燃,斗之一字无处不在。
实际上,燃明仙翁的斗志从未完全熄灭。
燃明仙翁宁愿忍受饥饿,也不愿以此界众生的尸体为食粮,这便是斗志的一种体现。
或许正是因为斗志尚存,六道仙人才会施以援手,才能施以援手。
得了稻种之后,燃明仙翁对其呵护有加,斗志显现愈发清晰。
忍饥挨饿,不愿吃食稻种,这是与饥饿的自己斗,也是在与带给他饥饿的人斗,这是与人斗。
日日以仙血浇灌大地,化贫瘠为富饶,这是与地斗。
开辟池河,未雨绸缪,力扛天灾,这是与天斗。
燃明仙翁为重铸道种所作的一切,便是一部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的壮烈史诗。
可这是六道仙人想要告知给后来者的真正含义么?
不!
六道仙人真正想要让后来人看见的是那力扛一场天灾过后的豪迈大笑。
与天斗,其乐无穷!
与地斗,其乐无穷!
与人斗,其乐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