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思,朱樉补充道:
“诸位无需担忧,田土的使用权仍在百姓手中。他们愿在田上建房、种田,或是暂时荒废,只要家中有人,朝廷便不会干涉。唯有两种情况,朝廷会收回田土……”
“一是农户全家绝后,且五年内无亲属认领。二是农户自愿交还。除此之外,田土便永远归这户人家使用。”
华夏沃土,自先民睁开蒙昧双眼、点亮智慧火种以来,王朝更迭便如潮汐往复。
待封建帝制渐趋完备,与之如影随形的,便是根深蒂固的地主制度。
老话说得透彻。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
甭管江山是龙旗高扬的兴盛时节,还是凤柱蒙尘的衰颓岁月,那些世家大族总能稳稳攥住最膏腴的土地,像藤蔓缠树般依附着王朝皇室存续。
毕竟有地主制度托底,任凭时代翻涌,他们总能活得滋润体面。
可这套浑身是弊病的制度,在苏河眼里却像根扎在大明肌体里的毒刺,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玩意儿不除,大明想往前迈步就是空谈,别说后世的传承,就连开民智、拓前路都得被死死卡住。
苏河穿越过来这些年,早把这世道看得透透的。
哪有什么人人安乐的乌托邦?
真要是有那么个地方,秩序早乱成一锅粥了。
这有规矩的世界,从来都是二八定律。
两成的人攥着八成的财富,剩下八成的人得拼了命,才能从那两成财富里分口汤喝,稍一松劲就是饿死的下场。
所以他现在干的这档子事,本质上就是一次彻底的洗牌。
得把大明朝里那些攥着近半土地的地主连根拔了,重新把资源分下去。
为啥历朝历代只有这么干,才能让王朝的寿命多撑几年?
尤其眼下这光景,更是没得选。
就说广东这边,一百亩地里头,八十亩都姓地主,八十个甚至更多的农民围着地主打工,到头来连肚子都填不饱。
这种事积压得久了,就跟被压到极致的弹簧似的。
压得越狠,反弹起来就越凶。
真等那股子劲儿爆发了,整个中原又得跌进一片混乱里。
鸿运楼天字号房内,烛火噼啪跳动,满座官员皆垂首敛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偶有几人眼角余光偷瞥左右,嘴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可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终于,广东知府熊本末放下手中的青瓷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难掩的试探:
“秦王殿下,方才您所言之事,可是陛下的旨意?”
这话一出,其余官员顿时像被提了精神,纷纷伸长脖子望向主位上的朱樉,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们心里都揣着同一个念头:
这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