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的身子,因这番惊吓,恢复得更慢。她常从噩梦中惊醒,梦见有人抢走她的孩子,梦见那掺了毒的奶瓶……
玄烨守在她榻前的时候愈多,朝政能推便推,诸多事务交与几位信重的皇子大臣。
紫禁城仿佛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可那无形的硝烟,却愈发浓重。
大阿哥的狠毒隐忍,令玄烨更加警惕。
永寿宫接连遭遇的明枪暗箭,也让楚言与渐长的胤祚清楚知道,在这金瓦红墙的牢笼里,退让与仁慈,换不来太平。
唯有更强、更慎,才能在这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保全自己,护住所爱之人。
九阿哥胤禟,仍在生死线上挣扎。他的存在,如一根刺,扎在某些人心里。也像一面镜,照出这深宫最暗的阴影,与最无奈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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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得意与李乳母被处死了。这消息像腊月的寒风,一夜之间就吹遍了紫禁城。
血淋淋的下场,让那些暗中盯着永寿宫的人,都悄悄收回了目光。
宫道上的窃窃私语,顿时少了许多。
可是玄烨心头的火,却没有因为这两条人命而熄灭。那火反而越烧越旺。他很清楚,真正的凶手还躲在暗处。
说不定,那人正在某个角落里,笑他雷声大雨点小。这种被愚弄的感觉,像毒蚁啃咬着他的心。
他是帝王,怎能忍受这样的挑衅?
他没有立刻发作。只是把暴戾之气死死压在心底。这气化成了猜忌,化成了冰冷的审视。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清理朝堂和后宫。凡是与延禧宫旧势力有牵连的,凡是与大阿哥胤禔走得近的,他一个都不放过。
几个不高不低却身处要职的官员,突然被罢黜。
几个常与胤禔来往的宗室子弟,无故被申斥罚俸。
这些动作不大,却精准狠辣。就像在悄悄修剪大树的细根末节。
胤禔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依旧每日上朝办差,比以往更加勤勉。可皇阿玛看他的眼神,变了。
那眼神冰冷刺骨,带着审视。让他如芒在背。他知道,皇阿玛在怀疑他。虽然没有证据,可这怀疑本身,就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又恨又怕。对永寿宫,对老六的嫉恨,也愈发扭曲深沉。
这日,玄烨在乾清宫召见几位皇子。太子仍在禁足,没有来。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六阿哥都到了。
玄烨先问河工漕运。
几个年长的阿哥——回话。
轮到胤祚时,他没有夸夸其谈。只就前些日子与工部官员商议的几处河堤加固方案,提出了些具体建议。话不多,却句句实在。
玄烨微微点头,没说什么。转而问起西北军备。
胤禔心头一动,觉得机会来了。他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引经据典。说要加强边防,要训练精兵。说得慷慨激昂。
等他说完,玄烨却没看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胤祚身上,忽然问道:“胤祚,你以为如今北疆之患,在于兵备,在于人心,还是在于庙堂决策?”
这话问得尖锐。直指要害。
胤祚沉吟片刻,朗声回道:“皇阿玛,儿臣以为,三者皆有。但根子还在庙堂决策。若决策清明,用人得当,边防自然稳固。准噶尔部虽败,其心未死。若我朝堂之上,有人结党营私,倾轧异己......”他顿了顿,声音清晰沉稳,“甚至将黑手伸向宫闱,戕害皇嗣,致使君父忧心,内耗国力。那么边防再固,精兵再多,也如沙上筑塔,终会倾覆。所以儿臣以为,安定内政,肃清朝纲,使上下同心,才是抵御外侮的根本。”
这番话字字千钧,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他没有指名道姓,可字里行间,分明在影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