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武陵镇浸在一片粉白嫣红里,溪畔坡间的桃树尽数盛放,风过处,花瓣如红雨簌簌飘落,沾得青石板路都带着几分清甜药香。镇东头的百草堂前,两株百年老桃枝繁叶茂,花瓣垂落如帘,映着门楣上黑底金字的匾额,更显古雅。
堂内弥漫着混合了当归、陈皮与新采桃花的药香,柜台后,王宁正低头碾药。他身着月白长衫,袖口挽至小臂,露出的双手骨节分明,指腹与掌心布满细密老茧,那是常年分拣药材、切制饮片留下的印记。乌发用一根木簪束起,额前几缕碎发垂落,衬得眉眼愈发沉稳。他鼻梁高挺,唇线分明,专注时眼神锐利如鹰,落在碾槽中那些淡粉色的桃花瓣上,带着几分医者特有的审慎。
“哥,这筐桃花是今早刚采的,你瞧瞧成色?”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王雪挎着个粗布药篮快步走进来。她梳着双丫髻,鬓边别着一朵半开的白桃,一身浅绿布裙,裙摆沾着些微草叶与泥土。小姑娘不过十六七岁,眉眼灵动,双手纤细却灵活,指尖沾着点点花粉,药篮里铺着的新鲜桃花瓣饱满莹润,带着晨间的露水。
王宁放下碾杵,伸手拈起一瓣桃花凑近鼻尖轻嗅,眉头微舒:“不错,向阳坡采的,香气清冽,水分充足,正是入药的好时候。”他指尖摩挲着花瓣边缘,“去蒂留瓣,用竹筛摊在阴凉处阴干,切记不可暴晒,不然药性要折损大半。”
“晓得了!”王雪吐了吐舌头,转身正要去后院晾晒,却见张娜端着个白瓷碗从内堂走出。她身着素雅的浅蓝布衫,衣襟上绣着一小簇淡紫色的桔梗花,腰间系着素色围裙,裙角沾着些许糯米粉。长发挽成圆髻,用一根银簪固定,鬓边插着个绣着药草纹样的香包,走路时步履轻盈,身上带着淡淡的桃花与蜂蜜混合的甜香。
“刚蒸好的桃花糕,你们先垫垫肚子。”张娜笑意温婉,将瓷碗放在柜台上,碗中桃花糕色泽粉嫩,点缀着细碎的桃花瓣,“用的就是前几日阴干的桃花末,加了些山药粉,健脾养胃,也不辜负这春日好药材。”
王宁拿起一块尝了尝,入口软糯清甜,药香与米香交融:“火候正好,桃花的清苦被蜂蜜中和了,病人也能吃得惯。”他话音刚落,堂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管家模样的老者焦急的呼喊:“王大夫!王大夫在家吗?我家老爷病重,求您救救他!”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头戴瓜皮帽的老者快步闯入,身后跟着两个抬着担架的仆役。担架上躺着个中年男子,面色浮肿如泡发的面团,眼睑下垂,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是拉风箱。他身着锦缎长袍,料子考究却被肿胀的身形撑得紧绷,露在外面的双手指节粗大,皮肤发亮,一看便知是水肿重症。
“这是郑乡绅?”王雪小声惊呼。郑钦文是镇上有名的乡绅,为人和善,只是半年前得了怪病,遍访名医都不见好转,没想到竟病得如此沉重。
王宁快步上前,示意仆役将郑钦文轻轻放在堂内的躺椅上。他蹲下身,手指搭上郑钦文的手腕,指尖的老茧贴合着脉搏,眼神专注。片刻后,他又翻开郑钦文的眼睑查看,再俯身观察其舌苔,眉头渐渐蹙起。
“脉象沉涩,舌体胖大,苔白腻,周身水肿,痰饮壅塞气道。”王宁声音沉稳,“这是水湿内停、瘀血阻滞之症,寻常利水药恐难见效。”
郑府管家急得直跺脚:“王大夫,京里的名医都看过了,方子换了十几张,药喝了几十大碗,就是不见好。您是咱们镇上的活神仙,可得想想办法啊!”
王宁站起身,目光落在窗外盛放的桃花上,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本草纲目》有言,桃花性平味苦,归心、肝经,能利水活血,破积下血。郑乡绅的病,症结在‘瘀’与‘湿’互结,桃花恰好能兼顾两者。”
他转身对张阳道:“张药师,取阴干的桃花三钱,搭配茯苓五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