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滤进碗里,递给王雪:“慢点喝。”王雪捧着碗,热气熏得她眼眶发红,小口抿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就松了眉头:“不疼了,身上也轻快了。”
村民们看得啧啧称奇。老陈一拍大腿:“我就说嘛,王掌柜的药错不了!定是那书生体质特殊,没配好辅药。”李婶也道:“是啊,上次我喝青皮汤,王掌柜特意嘱咐我配着小米粥喝,说怕我胃弱受不住。”
那小厮见势不妙,嘟囔了句“我回去告诉公子”,溜得飞快。钱多多也讪讪地收了纸包:“王掌柜医术高明,是我唐突了。”说罢也摇着扇子走了。
张阳望着王雪,脸上又愧又叹:“我今日才算明白,林前辈说的‘青皮虽猛,需依人辨证’是什么意思。”王宁拍了拍他的肩,指着竹筛里的青皮:“这药就像性子刚直的人,用对了能解困厄,用错了反生祸端。咱们当大夫的,得比药更懂人。”
说话间,门外又下起了小雨,打在晒药的竹筛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王宁伸手将筛子往屋檐下挪了挪,青皮的辛香在雨雾里更浓了些,像在默默应和着他的话。
雨连着下了三日,镇上的石板路滑得能照见人影。百草堂的门槛快被踏破了——不是来抓药的,是来闹的。
为首的是个胖汉,捂着肚子在药铺门口打滚,粗布裤腿沾满泥水,嘴里直嚷:“百草堂的青皮害死人!我这肚子绞着疼,定是你们的药有毒!”他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个个面色痛苦,有捂着心口的,有按着胁肋的,都是前几日在济世堂买过青皮的主儿。
孙玉国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外,黑绸马褂撑得溜圆,他假意皱着眉,对胖汉道:“赵老四,你前日不是说,王掌柜的药贵得离谱,偏要去我那买便宜青皮吗?怎么反倒赖上人家了?”这话看似劝和,实则把火往百草堂引。
刘二狗在一旁煽风:“就是!我瞧着是百草堂嫉妒咱们生意好,故意在药里动手脚,想栽赃嫁祸!”他话音刚落,郑钦文就掏出个纸包,里面是些发黑的青皮渣子,“大家看,这就是从赵老四家药渣里找的,跟百草堂晒的一个样!”
王雪气得发抖,刚要上前理论,被张娜一把拉住。张娜悄悄往她手里塞了块晒干的青皮,低声道:“别急,看你哥的。”那青皮在掌心沉甸甸的,带着干透的辛香,倒让王雪定了定神。
王宁从柜台后走出来,手里捧着个青瓷盘,盘里摆着两样东西:左边是片济世堂的青皮,干硬发黑,捏起来脆得像枯树叶;右边是自家的,灰绿饱满,指尖一碰就能闻到辛烈的香气。“诸位请看,”他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嘈杂的人声,“真正的青皮,晒至半干时要闷润三日,让油室里的辛气锁住,断面该是黄白色,带着细密油点。”他用指尖戳了戳自家的青皮,皮面微微发韧,“而孙掌柜的青皮,摘得太早,直接暴晒,油室全破了,断面发黑,只剩涩味,非但不能消积,反倒阻塞气机,这才让诸位疼得厉害。”
“你胡说!”孙玉国跳起来,“谁知道你这是不是临时换的好货!”
“是不是好货,一煎便知。”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回头,见林婉儿拄着根枣木拐杖站在那里,她头发花白,挽成个松松的髻,粗布衣衫上沾着些药草汁,最惹眼的是那双枯手——指节粗大,布满老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药色。她缓缓走到台前,拿起济世堂的青皮,“这东西,连炮制的第一步都没做好。老规矩,青皮得用竹筛阴晾,忌铁器,忌暴晒,孙掌柜怕是连这都不知道吧?”
说罢,她让张娜取来两个药罐,分别放进两种青皮,加了等量的水,在火炉上同火同煎。不过片刻,百草堂的药罐就飘出辛香,汤色淡黄;而济世堂的那罐,只冒出股焦糊味,汤色发黑。
“这还不算完。”林婉儿又取来两枚银针,分别探进两个药罐。百草堂的银针依旧亮白,济世堂的那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