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我从产地直收的好货,分文不取,算是赔罪。”他抹了把汗,眼神里带着些愧色,“以前是我糊涂,只想着赚钱,忘了药材是救人的东西。”
王宁接过藤筐,指尖触到果实饱满的弧度,忽然想起父亲曾说的话——“药有药性,人有人心,两者若能对得上,便是缘分。”他抬头看向院角的药圃,那里新翻的泥土里,刚埋下那些青果,正等着被阳光和雨水唤醒,化作另一种形式的生机。
王雪蹲在灶前煎药,砂锅里的补骨脂与杜仲翻滚着,褐色的药汁泛起细密的泡沫。她忽然想起林婉儿袖口的刺绣,那株补骨脂的根须画得格外清晰,像无数双攥紧泥土的手,沉默却有力量。药香漫过窗棂时,她看见几只蜜蜂落在院角的野菊上,翅膀振动的声音,混着药碾子的沙沙声,像支被重新谱过的曲子。
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漫进百草堂时,王宁正在装订新抄的药书。宣纸上“补骨脂炮制要诀”几个字墨迹未干,他蘸着朱砂在“盐炒入肾”旁画了个小小的圈,像给这句话系了个结。
“哥,小宝来了!”王雪掀着门帘喊,声音里带着雀跃。门口探进颗毛茸茸的脑袋,小宝摘下草帽,露出密密匝匝的黑发——那些新发的绒毛已长成寸许长的短发,像春草漫过了秃坡。他娘跟在后头,手里捧着面红绸锦旗,边角绣着圈金线。
“王掌柜,您真是活菩萨!”小宝娘把锦旗往柜台上一铺,“破故纸补新生”五个金字在日光里闪得人睁不开眼。小宝拽着王宁的衣角,把个纸包塞进他手里,里面是几颗炒得喷香的南瓜子:“王大哥,这是俺娘炒的,谢你。”
王宁摸着孩子的头发,指腹穿过发丝时,想起初见时那片光秃秃的头皮。他从药柜里取出个小瓷瓶:“这是最后一瓶补骨脂酊,擦完就不用再来了。”瓶身上贴着张红纸,画着株简笔的补骨脂,是王雪的手笔。
正说着,张阳药师挑着药担进来,藤筐里的杜仲还带着新鲜的断口。“听说小宝的头好了?”他放下担子,粗粝的手掌在小宝头上轻轻按了按,“我就说王老弟的法子靠谱,补骨脂配黑芝麻,本就是生发的绝配。”
王雪端着刚炒好的补骨脂出来,竹匾里的果实裹着层薄盐霜,在阳光下像撒了把碎星。“张伯您尝尝,这是按林婉儿姑娘说的,加了点茴香同炒,更香了。”她抓起一颗递过去,自己也塞了颗在嘴里,眉梢眼角都是笑。
张阳嚼着补骨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前几日去山里采药,见着片野生补骨脂,长在向阳的坡上,株株都有半人高。”他用手比划着,“叶子上的腺点黑得发亮,想来结的果实定是上等货。”
王宁眼睛亮了:“能采些种子回来吗?咱药圃里正好空着块地。”
“我正有此意。”张阳笑着点头,“不过那坡陡得很,得等雨后土松了再去。”
说话间,钱多多背着个藤篓进来,篓里装着些新收的药材,最上面摆着个竹篮,盖着块蓝布。“王掌柜,尝尝这个。”他揭开蓝布,里面是些黑褐色的果脯,“这是用补骨脂炖的红枣,我家婆娘试做的,说是能治虚寒咳嗽。”
王宁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香里裹着淡淡的辛味,像把温暖的小伞撑开在舌尖。“手艺不错。”他赞道,“补骨脂性温,配红枣正好中和燥性,倒是个好法子。”
钱多多脸上露出些腼腆的笑:“都是听了您上次的话,想着药材不止能入药。这几日回春堂关了门,孙玉国带着手下走了,镇上的药材生意倒清净了。”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本账册,“这是我以前进假药的账本,烧了可惜,给您留着做个念想吧,也算警醒我自己。”
王宁翻开账册,见上面记着某年某月收过多少青果、多少劣药,字迹潦草却透着股贪婪。他合上书册:“烧了吧,记着教训就好。”
钱多多应着,走到灶房门口,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