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去老鹰崖,见孙玉国在那边转悠,还盯着山苍子林看,怪怪的。”
王宁望着门外渐浓的暮色,眉头拧了起来。寒溪村的雾,从来没像今年这样冷过。他摸了摸口袋里揣着的山苍子根——是今早特意挖的老根,皮色深褐,纹路像老人手上的青筋,这东西泡酒治风湿最好。他心里隐隐觉得,这场雾,怕是要引出些不太平的事来。
药铺外,山风卷着雾掠过屋檐,带来崖边山苍子的清烈香气。王宁深吸一口气,那气味里有阳光的暖,有泥土的润,还有他从小闻惯的、属于寒溪村的味道。他知道,这不起眼的野果子,很快就要成村里的顶梁柱了。
霜降头一夜,寒风像被放出笼的野兽,撞得寒溪村的窗棂呜呜作响。百草堂的油灯下,王宁正用竹刀削着山苍子根,刀刃划过深褐色的表皮,露出黄白色的肌理,辛烈的香气混着松节油似的味道漫开来。
“这根得泡足七七四十九天,”他头也不抬地对张娜说,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竹刀起落间,根须被切得整整齐齐,“用村里自酿的米酒泡,治陈大爷的老风湿正好。”
张娜正缝补着王雪磨破的采药鞋,听见这话抬头笑了:“前儿陈大爷还说,用山苍子叶熏腿,夜里能多睡一个时辰呢。”她指尖沾着点药浆——那是白天熬山苍子膏时蹭上的,为了给村里孩子治冻疮,她特意加了蜂蜡,熬得稠稠的。
突然,门板被拍得砰砰响,王雪披衣去开门,冷风裹挟着个黑影闯进来,是村东的李二柱。他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冻得嘴唇发紫,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像破风箱似的。
“王大夫!娃烧得直哆嗦,还喊肚子疼!”李二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鞋上的冰碴子在地上化出一滩水。
王宁丢下竹刀,手指搭上孩子的腕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是寒邪入里了,上吐下泻没?”
“泻!一天拉了七八回,孙玉国那边说要吃人参补,俺哪买得起……”李二柱的声音低了下去,手在棉袄上蹭了又蹭,那棉袄袖口磨得发亮,露出里面打卷的棉絮。
“别慌。”王宁转身拉开药柜最下层的抽屉,里面码着一排排陶瓮,他取出贴着“山苍子果”标签的那只,抓出一把饱满的果实,“张娜,取干姜三钱,陈皮两钱,同煎。”又对王雪道,“去灶房烧最旺的火,用砂罐煎,记住要武火煮沸,再文火煨一刻钟。”
王雪应声跑向后院,粗布裙摆扫过门槛,辫梢的蓝布条在空中划出弧线。她脚程快,不多时就传来劈柴声,火光从灶房窗缝里透出来,映得院墙上的山苍子枝影摇摇晃晃。
药刚煎上,门外又涌进几个村民,都是捂着肚子、佝偻着腰的模样。“王大夫,俺这老毛病又犯了,胃里像揣了块冰……”“俺腿关节疼得站不住,能熏洗不?”
王宁一一应着,让张娜取山苍子叶煮水,又指挥村民在院里支起大木桶。蒸汽氤氲中,他忽然瞥见张娜扶着门框蹙着眉,手按在自己心口。
“怎么了?”王宁快步过去扶住她。
“没大碍,”张娜摇摇头,声音有些发虚,“许是刚才给李二柱家娃喂药时受了风,有点呃逆。”话刚落,“呃”的一声,她忍不住别过脸去。
王宁心里一紧,想起今早刚晒好的山苍子果,赶紧取了五钱,又切了片生姜,用滚水泡了递给她:“趁热喝,这果实入脾经,能顺气。”
张娜捧着粗瓷碗,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她小口啜饮着,那辛辣中带点微苦的味道滑入喉咙,不过片刻,呃逆竟真的停了。她望着王宁笑:“还是你这‘野果子’管用。”
正说着,刘二狗带着两个汉子堵在门口,手里举着张告示,红纸上的黑字歪歪扭扭:“济世堂告示:近日寒症横行,唯附子、肉桂可解,每剂纹银一两,概不赊账。另,百草堂所用山苍子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