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小姑娘的辫子上还沾着草籽,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雾里散得快,“我跟张嫂子说好了,药铺那边有她照看着,你早点回来。”
王宁捏了捏妹妹的辫子,指尖触到她发间别着的金樱子刺——那是她自个儿做的发簪,磨得光滑却仍带尖。“记得嘱咐来抓药的,金樱子配党参要先煎,配黄连得后下。”他弯腰系紧草鞋,鞋面上补着好几块补丁,“我去去就回,采些新鲜的金樱子,昨天钱老板来说,邻镇药铺想要些入药。”
雾气里传来清脆的鸟鸣,王宁转身往山径走去。石阶上长满青苔,每一步都得踩实了才敢挪脚。山风穿过树林时,带着草木的腥气,混着金樱子叶的涩香——那是他从小闻到大的味道,祖父生前总说,这味道里藏着“收敛”的智慧,就像做人,得懂进退。
走到半山腰的灌木丛时,他忽然停住脚。雾影里,一株金樱子正攀在老松树上,藤蔓红褐色,倒钩刺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叶片上的露水滚落,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王宁放下竹篓,从里头取出小剪刀,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这株结果不多,但果实格外饱满,紫褐色的皮上覆着层细白的粉,像撒了层糖霜。
“倒是个好东西。”他自语着,指尖在果实上轻轻一按,硬邦邦的,正是采收的好时候。他没急着剪,先从药锄套里抽出块软布,垫在膝头跪下,仔细清理掉果实周围的杂草。这是祖父教的规矩:采药前得给草木行个礼,它们肯把精气给人,人就得存着敬畏。
剪到第三串果实时,身后忽然传来窸窣声。王宁猛地回头,雾里站着个穿青布道袍的女子,青丝用木簪挽着,发间别着朵半开的金樱子。她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是些刚采的苍术,叶片上还沾着泥。
“林姑娘?”王宁认出是林婉儿,上次她来药铺时,鬓边也是这样一朵花。
林婉儿的笑声像山涧流水:“王大夫也来采药?这云栖岭的金樱子,确实比别处的道地。”她走近时,王宁才看清她的手——指尖圆润,掌心却有层薄茧,显然是常年摆弄草药磨出来的。道袍的袖口绣着圈缠枝纹,针脚细密,倒像是女子亲手绣的。
“林姑娘怎会在此?”王宁把剪好的金樱子放进竹篮,果实碰撞的声音在雾里格外清。
“家师曾说,云栖岭深处有株百年金樱子,结果如拳头大,能治顽疾。”林婉儿望着雾气更浓的后山,眼波流转时,露出耳垂上挂着的金樱子和耳坠,“我寻了三个月,总算是摸着些踪迹。”她蹲下身,指尖拂过王宁刚清理过的藤蔓,“王大夫采金樱子,是为了镇上的病患?”
王宁点头,说起孙玉国散布的谣言,说起张寡妇的遗尿,说起李四的久泻。林婉儿听得认真,忽然指着藤蔓上的刺:“你看这刺,虽尖却不毒,只是为了护着果实里的精气。就像医者,得有锋芒,却不能伤人。”她摘下片金樱子叶,放在鼻尖轻嗅,“孙老板那样的,是把药当刀,只顾着伤人,忘了药本是救人的。”
正说着,山风卷着浓雾涌来,能见度顿时只剩几步远。林婉儿忽然拉住王宁的衣袖:“往这边走,我刚才看见那边有片金樱子林,说不定藏着老株。”她的指尖微凉,触到王宁手腕上的药渍,那是常年切药留下的,青黑色的,洗不净。
两人踩着厚厚的腐叶往深处走,藤蔓时不时勾住裤脚。林婉儿的道袍被荆棘划破了个口子,她却浑不在意,指着前面雾影里的一团暗红:“你看!”
那是株老得不像话的金樱子,藤蔓粗如手臂,缠着棵枯死的枫树,枝干上的倒钩刺足有寸长,却已有些发白。最惊人的是枝头的果实,果然如拳头大,紫得发黑,表面的刺却稀稀拉拉,像老人脸上的胡须。
“就是它了。”林婉儿眼睛亮起来,声音里带着兴奋,“家师说,百年金樱子的根能固元气,比果实更有用。”她从篮子里取出个小瓷瓶,倒出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