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君嬴倬被削爵罚金、禁足府中的消息,如同一场凛冽的秋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咸阳朝堂。
昔日与渭阳君往来密切、在“淫祀案”中或明或暗为栾大张目、对张苍多有攻讦的旧贵族势力,此刻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纷纷偃旗息鼓,噤若寒蝉。
朝会之上,再也听不到他们针对张苍的尖锐指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维持的平静,以及隐藏在平静之下,愈发深刻的忌惮与怨毒。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秦始皇嬴政,虽未在朝堂上对张苍过多褒奖,但那日益深沉的目光在扫过张苍时,其中蕴含的信任与倚重,已是昭然若揭。
一次次的危机,一次次的破局,张苍用他手中的秦律和毋庸置疑的能力,证明了自己是一把真正能为帝国劈荆斩棘的利刃。
是夜,几位与张苍交好、或在案件中持公正立场的同僚,在府中为他设下小规模的庆功宴。
席间,觥筹交错,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张御史此番,真是大快人心!一举荡清妖氛,更让那些居心叵测之辈颜面扫地!” 一位官员举杯赞道。
“是啊,张兄以法破诡,以正压邪,实乃我辈楷模!” 另一人附和。
章邯也端坐席间,虽不多言,但看向张苍的目光中充满了敬佩与战友之情:“张兄,辛苦了。”
张苍面带微笑,一一回应,举止得体,但若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那笑容之下,并未有太多胜利的狂喜,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饮下的酒,似乎也带着别样的滋味。
宴席散后,张苍婉拒了同僚们继续品茗夜谈的邀请,独自回到了御史府的书房。
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略显疲惫却异常清醒的面容。
窗外,咸阳城的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辰,宁静而祥和,仿佛白日公堂之上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
他没有去翻阅那些堆积的卷宗,也没有沉浸于胜利的余韵中。
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特制的皮囊,小心翼翼地从中倒出了一样东西——正是那块从档案库火灾现场,《军功爵案》卷宗匣夹层中发现的,质地特殊、带有冷香的“蛟绡”碎片。
丝绸碎片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青光,那独特的暗纹和沁人心脾却又陌生的冷香,依旧如故。
他用指尖轻轻摩挲着这冰凉的碎片,眉头微蹙,陷入了深沉的思考。
“渭阳君嬴倬……” 他低声自语,“此次淫祀案,他手段狠辣,布局周密,意在将我彻底扳倒,符合他旧贵族的立场和动机。但是……”
他的眼神锐利起来。
“这块蛟绡,产自江南,珍贵异常,能使用者非富即贵。渭阳君固然有此能力,但以此物之珍稀,他若要用,必是心腹死士,行事当万分谨慎,怎会如此不小心,遗落在至关重要的卷宗匣夹层之中?此其一。”
“其二,” 张苍站起身,在书房内缓缓踱步,“档案库纵火,目的明确,乃是毁灭《军功爵案》及相关卷宗,掩盖旧日罪证,并给我警告。而此次淫祀案,虽然也试图构陷于我,但其核心手段,已转为利用鬼神舆论,打击我的声望和根基。两者目的虽有重叠,但行事风格……纵火更为直接、酷烈,力求一击必杀;而淫祀则更为阴损、迂回,试图借力打力。”
他停下脚步,目光再次落在那蛟绡碎片上。
“渭阳君若真是纵火主谋,在纵火未能将我除掉,反而可能留下线索如这蛟绡的情况下,他最合理的做法,应当是更加隐蔽,蛰伏待机,或者想办法弥补纵火可能留下的破绽。而不是如此急切地、几乎是紧接着就发动了这场规模更大、动静也更大的淫祀攻势……这,不像是一个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