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讲公孙使君的谎话!”
田喜的话语就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当即在众人之间引起了一片波澜。
老者以及其他不成人样的流民,他们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一般,一边期待着田喜这样的人去验证他们的揣测,一边又不愿意接受惨痛的现实。
更有甚者恼羞成怒,撕扯着田喜对他辱骂起来,好似他们所拥有的一切都要被眼前的少年夺走了一般。
田喜被眼前这些衣衫褴褛的流民拉扯着,心中的野兽也在嘶鸣,这些人情愿去相信那个从未见过的公孙度,而不愿相信他这个近在眼前的见证者所说的话。
这一瞬间,眼前这些卑微冷漠的流民,顿时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就在田喜的言语在流民之间传递,且造成一场流民之间的恐慌风暴时,旁边的芦苇丛忽地被人扒开,一个裹着头巾的年轻人压低了声音对众人道:
“嘘!噤声!听,远处有马蹄声,可能是曹军的骑兵!”
听到有人示警,刚才还处于一片混乱的众人当即冷静了下来,他们熟练的扑灭了空地中央的篝火,铺开芦苇席覆盖在所有的地窝子入口,遮蔽着众人痕迹。
“走,离开这里,不要将曹军引过来!”
情况紧急,年轻人曲着身子,先是看了看左右,招呼人与他一起去引开追兵,待见到少年模样的田喜,看到对方的陌生面孔,他有些迟疑,可在当前的迫切压力下,他还是招呼田喜与他一同出发。
田喜见状,也没有拒绝,随着年轻人一同钻入了茂密的芦苇丛里。
随着流民的窜动,窝在芦苇丛的白鹳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人在那里!给我追!”
踏踏踏!
骑兵加速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芦苇传入了田喜等人耳中,分散追兵的任务已经完成,年轻人一把抓住田喜,将他扑倒在芦苇荡里,以躲避外边骑兵的追杀。
田喜整个人匍匐在暖和的芦苇绒上,官道就在他前方十几步外,旁边传来猛烈运动后的急促喘息声,年轻人望着田喜,好奇他与众人一同行动,为何没有太大的喘息!
田喜明白他与众人的不同之处在哪里,自从与叔父加入了袁军之后,凭借他们叔侄二人对幽州军配制战术的熟悉程度,田喜过上了一段这辈子中最为安逸的日子,不限量的谷物肉食补充,加上军中不可缺少的训练,早已让田喜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自不是眼前这些空怀一腔血勇的流民可比!
踏踏!
包有干草的马蹄踏在被冻硬了的官道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响越发近了,曹军骑兵带给众人的压力,让芦苇丛中的流民们都摒住了呼吸。
田喜整个身子的肌肉都绷紧了,自从在流民口中得知了他们的遭遇,以及他们要偷渡大河的愿望时,他就知道,他与这些流民并不是一路人。
乱世不仅带给人们苦难,也能给人历练,它让田喜能够清楚看清自己的价值,已经享受过优渥生活的他,并不愿意去乡下忙忙碌碌种地过一辈子,也不愿意带着被清算的可能去投奔公孙度。
他知道幽州骑兵的编制,了解骑兵作战的技法,知道一些幽州突骑的战术,让田喜有了被诸侯重用的资格,经历过信都大战,知晓了幽州军火器威力与形制的他,同样也具有他人不可替代的价值。
至于这处芦苇荡中的流民?田喜早在营地中就发现了,这些人的兵器少得可怜,且都还是以小型短刃匕首为主,难以对他造成威胁。
再说,曹军就在眼前,这正是他最好的出头时机!
念及至此,田喜缓缓挪动身子,避开了旁边想要拉他一把的年轻人,小腿抵在了冻土上,预备着向外冲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