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十月下。
冀州,安平。
信都城南三十里,旌旗招展,来自燕地的幽州大军,与河北的冀州大军于此会猎,人数达十万的军兵将地面上的一切淹没,他们砍伐树林,推平土丘,挖掘壕沟,堆叠土台,搭建高塔,以人力构建一个又一个地形工事。
随处可见的木寨矮墙上插着零星箭矢,由人畜趟出的黄土道上残留着斑驳的红色痕迹,转运的夫子埋着脑袋,将胸腔中的愤懑压进泥土里,身披铠甲的将军耀武扬威,张扬他们的武技。
自从绛水不再是袁军稳定后方时,双方的大战便就不可避免,自那日袁绍与众将公开盟誓后,袁军便已经做好了与公孙度死战之准备。
大战初始,连绵的交锋不断,先是蔓延在整个平原上的频繁而又激烈的斥候战,一匹又一匹的高大良马,一个又一个的忠诚骑士,在这样的冲突中接连倒下,只为向主将送去最前端的军情,双方主将似乎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向对方表达自己毫不留情的决心。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面对成体系的斥候战,袁军凭借良家子而建的骑兵军队尽管战力占优,可战果寥寥,袁绍最后还是下令收兵,结束了这种如同小孩子打架般的战斗。
斥候战结束,往往代表着大战开始。
清晨的晨雾未散,金黄的日光洒在大地,将这修罗场渐渐照亮。
滴滴!
负责前出的斥候射出警示的鸣嘀,战马朝着营地急速冲锋,马背上的骑士恐慌回头。
他的背后是整齐列阵的军兵,犀利的兵甲刺破尘烟,晨雾掩映下出兵的袁军朝着南下的幽州骄兵露出了狠厉獠牙。
袁军出兵了!
咚咚,咚咚咚!
牛皮大鼓被猛地敲响,声波震荡着平原上每个人,无论勇气还是胆怯。
嗖嗖嗖!!
自黑压压营寨而出的袁军列阵前行,负责掩护步兵的弓弩手朝着进逼的幽州骑兵射出警示箭矢。
幽州大营中,吃着胡饼喝着粥的公孙度听闻消息,囫囵吞下稀粥,将胡饼捏在手里,将之撕成小块扔进嘴里,含糊下令:
“命令各部按战前部署,前出作战。”
接着其人翻身上马,长长的披风招展,眼睛扫过一众僚属,嘴角翘起,大手一挥:“走,咱们去会会袁本初!”
胯下战马嘶鸣一声,载着主人越过嘈杂军寨,越过行进步兵,越过重重沟壑,终于抵近了战场边缘。
隔着薄雾,公孙度能够望见冀州军不断向北抵近的坚定身影,重重人影犹如一道向北压来的黑色高墙。
“车兵!?袁本初这是将我当成了匈奴啊!?”
当看清了袁军前锋布置,公孙度的嘴角一扯,苦笑着自嘲一声。站在袁绍的角度上看,要与拥有数万骑兵的公孙度作战,若从史书上寻找制胜答案,便只有前汉克制胡骑的车兵了。
就在公孙度为袁绍的苦心孤诣感叹时,他的四周正不断汇集军士,赶往前线的步骑兵,越过公孙度所在于袁军前方列出一道道钢铁军阵。
正是有了骑兵在侧的机动优势,幽州军这才能够在燃起硝烟的战场上悠然列阵。
从战略上讲,拔营南下的公孙度所部乃是疲敝之师,可论战术,在公孙度看来,能够决定在何处作战的幽州军,才是那个以逸待劳的胜利之师。
负责搭建将台的匠人们在一旁忙碌着,钢铁地盘的车架配有八个车轮,力夫们围着车架打下木桩,匠人们将预制的木制构建互相卯榫,片刻之间,一座可由犍牛拉拽的高台便在战场之上升起。
交战人数可达二十万的战场毫无疑问是巨大的,若从天空俯瞰,自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