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了!赵老爷,还有那个孙少爷!”
当王安在几个庄主的簇拥下走进村子时,村子中心的赵家宅院正传出一阵阵整齐的欢呼声。
胜负已定,王安骑上自己的坐骑,避开地上的重重阻碍。
入眼之内,到处倒伏着尸体,有刚才冲杀阵亡的民兵,有顽抗的私兵部曲,更多的却是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百姓。
颓败的土墙上被深红的血水涂上了各种诡异的形状,断刃斜插于地,箭矢落满了墙头屋顶。
村子里的火焰随着民兵的涌入,开始逐渐熄灭,空气中残留一股烟火味道,这股味道与厮杀的血腥融汇在一起,宛若地狱。
但这种地狱景象却轻易被涌入的一群面露喜色的民兵武装所打破,他们眼里没有恐惧,完全是对胜利的欣喜,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恍若村子不是地狱,而是庆祝胜利的舞台,是收割胜利果实的果林。
“别动手,投降!我们降了!”
战败的私兵部曲们耷拉着脑袋,各自扔掉手里的武器,举起双手高喊着从村子的角落钻出来。
“快走!老实点!”
四周的民兵见状,脸上露出痛快神色,挥舞着长矛连声呵斥着那些以往高高在上的私兵部曲。
部曲们心惊胆战的行走在民兵汇聚的海洋里,这些人神色张皇,脸上却满是对这些挥舞利刃黔首的深深恐惧。
他们如何也想不明白,这些以往沉默、老实任劳任怨,犹如羔羊的小民,是如何长出一双双尖牙利爪的。
“呀,我要杀了你!”
忽地,民兵中转出一个浑身染血的汉子,手里的环首刀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那名刚刚从角落里钻出来的私兵脑袋上砍去。
“啊!饶命啊!”
私兵下意识的用手抵挡,可手臂如何挡得住利刃挥砍,当即抱着断臂痛苦呼喊起来。
“住手!拦住他!”
王安见到有人杀俘,连忙出声阻止,示意手边的民兵上前,拦着那个神色激动的汉子。
身边的民兵闻言,一拥而上,三两下便将那个举着刀还要继续施暴的汉子拦住。
汉子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朝王安看过去,声音从牙缝里钻出来:
“拦住我做什么?这些人都是凶手,他们都该死!”
王安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这段日子里,如这般激荡着愤怒情绪的汉子,他已经见得足够多,早已习以为常,此刻温声回应:
“这些人已经投降了,战场纪律,不得杀俘!你看其他人,可有如你这般的?汝乃何人?哪个庄子的?你们庄子没有教你规矩?”
赵栓闻声,诧异地朝四周望过去。
果然,这帮与他面上并无多少分别的民兵正如面前的大人物说的那般,最多对投降的部曲踢一脚骂几声,却没有真正危害投降私兵的举动。
这种奇怪的秩序感,让赵栓有种分不清现实的感觉。
他见过肆意屠戮的私兵部曲,也见过土匪对普通百姓施暴,还听说过官军将百姓头颅当作战功的传闻。
以上种种才是这个时代的旋律,拥有武力者,对弱小者,无一不是施以最大的恶意,以享受最畅快的权力。
如眼前这些明明获得胜利,却尽量约束着自己行为的民兵,让赵栓有种梦幻之感。
“我叫赵栓,不是农庄之人,我就是赵村人!他们杀了我妻,我儿,还有乡亲们.....
没有罪名,没有借口,这些人一来,就是杀人,就是放火,他们比那些土匪还可恶!他们都该死!”
汉子的哭诉着,渐渐脱了力,到了最后抱头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