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辆马车启动,关阳的注意力渐渐转移开去,他发现,脚下这条笔直延伸到天际的铁道前后有着无数辆缓缓向前行进的车架。
拉车的牲畜多种多样,有牛,有马,以及更为常见的驴骡,他甚至看到几个汉子在压着机关行进。
他本以为这辆严重超载且驴骡拉拽的车架会出很多幺蛾子,但或许是这条道路过于平直的关系,车架行驶的相当平稳,并且速度也不慢。
因为关阳发现他们与前方那辆看着就豪华的马车始终保持着肉眼可见的距离。
铛!铛!
铁制的轮毂随着转动,时不时的便与铁道的缝隙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类精铁交击声让自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关阳时刻保持着警惕,始终不能与一旁那些低头打盹的乘客相比。
马车稳定的行驶着,空气中弥漫着人的汗臭味,以及前方不时飘过来的牲畜粪便味道,一时倒让关阳感到颇为亲切。
让他感到惊奇的是,马车入夜之后也没有停止前进。
车夫老头以及车上的乘客对此习以为常,不少人睡醒后抬头看看天色,再看看附近景色,抱怨一声太慢后便就继续入睡。
关阳却注意到,老头在中途更换驴骡的间隙里,在马车的前后挂了顶红色灯笼。
夜色朦胧中,马车的速度慢了很多,却异常坚定的行进着,关阳站起身朝着前后望去。
长长的铁道上,一辆辆车架上亮着红色幽光,恍若一条闪着红色鳞片的长蛇,在漆黑的夜里缓慢潜行。
关阳对这样的场景感到惊奇而又激动,此刻的他心中百感交集,中原的战事拼杀,青州的百姓苦难,与辽东的车架灯火形成了鲜明对比。
百姓、商徒、以及铁道附近的农庄,能够在一天十二时辰为来往的旅客提供服务,且压根不用担心随时可能窜出来抢劫的盗匪,不用担心越境的胡人,不用提防凶神恶煞的乱兵。
此时此刻,关阳忽地回忆起了当年军官集训时公孙度所讲的一句话:
“尔等上战场时,心中想的不应是杀人,而是守护,某要的不是一群只知道杀戮的人形野兽。
而是一群心中有所追求,有所守护,理智且坚强的军官。
记住,动武,是为止戈。”
当时的关阳不知道那些大道理的含义,心中怀着的还是老一套的当兵吃粮,为长官卖命的朴素想法。
但此刻的他,望着这片旷野上的灯火,忽地眼含热泪,明白了什么:
“这些...或许便是我所守护的东西吧。”
翌日中午,车架终于抵达襄平城外,关阳神色轻松的前往官衙报道。
接待他的是个布衣年轻人,神色很是恭敬的看了眼公文,接着立马拱手客气道:
“关司马这边请,马车已经备好,另外,这些是配发的衣袍饰品,前去营地前需要更换完毕。”
年轻人查验过关阳身份后,将在公文上盖好章后收起来,随后递给他一包衣物,朝着内里的公屋示意着位置。
关阳拱手回礼,还没来得及说话,怀中就被塞了一大包东西。
衣服的材质很是柔软,以关阳的见识,能够判断出里面有麻布有檰布、还有些胡人时常穿的羊毛。
辽东的匠人可是手巧,各种材质的搭配,使得他身上的这一作训服不仅保暖,还一点不显得臃肿,关节活动也异常便利,就像是量体裁衣一般。
头饰也不是常见的帻布,亦或者冠,而是圆顶的,带有两个护耳的狗皮帽,这物件,让关阳想起了记忆中那些冬季进山的老猎人。
“还算不错!”
穿戴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