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顾堰开的房间时,晨光已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来,落在床榻边的地面上,映出些微尘浮动的轨迹。
顾堰开早已醒着,只是这次突如其来的事故,让他像一尊被无形枷锁困住的雕像,
除了尚能转动的眼珠和勉强开合的嘴唇,整个身子都僵硬地陷在被褥里,连最细微的挪动都成了奢望。
秦海若坐在床边的矮凳上,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药碗,碗沿还氤氲着淡淡的热气,
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只勺子,将碗里的药汤喂给顾堰开。
药汤是刚从后厨熬好送来的,黑褐色的汤汁散发着一股浓郁却并不刺鼻的药味。
房间另一侧的椅子上,华兰正坐在那儿,她已经坐马车到了有一会儿了,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
彩簪则站在她身后,见千阙推门进来,悄悄碰了碰华兰的胳膊,小声地说道,
“夫人,老爷来了。”
华兰连忙站起身,扑到了他的怀里,千阙则是安慰地揉了揉华兰的脑袋,毕竟,此时的华兰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放在现代的话,也还只是个在校园里无忧无虑、为了考试成绩偶尔烦恼的高中生。
虽说在盛老太太身边教养了十几年,性子非常沉稳,但终究还是个没经历过太多风浪的孩子。
刚才秦海若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跟华兰说了——大哥顾廷煜一番话,竟把父亲气得失了体统,落得这般瘫痪在床的境地。
这等事,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匪夷所思,尤其是华兰如今还怀着身孕,本就心绪敏感,乍一听闻这种事情,自然心里会有些害怕。
因此看到千阙过来了,就连忙扑到他怀里,求抱抱,求安慰。
千阙抱着她,柔声安慰了好一会儿,又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才对旁边的彩簪吩咐道,
“彩簪,扶夫人回我院子里歇着吧,让厨房炖点安神的汤给夫人送去。”
彩簪应声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仍对千阙怀抱有些恋恋不舍的华兰,慢慢退出了房间。
千阙走到秦海若身边坐下,看着顾堰开费力地将最后一口药汤咽下后,
伸手帮着秦海若一起,小心翼翼地将顾堰开的身体重新放平,掖好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床上的顾堰开,关切地问道,
“父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顾堰开的眼珠缓缓转动,浑浊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头顶的帐顶,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悠长而无力的叹息,
“唉……廷烨啊……”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
“我真的……真的没想到,你大哥他……他心里竟对我积了这么多的偏见……”
他顿了顿,胸口微微起伏着,像是说这几句话都耗尽了力气。
“如今……我的身子是彻底垮了,撑不了多久了……以后,顾家这副担子,就只能交到你来扛了。”
“当年你祖父走之前,拉着我的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务必照看好你四叔五叔……现在,
我也把这话交代给你,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他们,莫要让他们受了委屈。”
千阙听着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幸好顾堰开此刻脖子动不了,没瞧见他这副表情。
他实在想不通,当年那位便宜祖父到底给顾堰开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对四房五房的人这般“拎不清”。
这些年,四房五房闯的祸还少吗?挪用府中银钱、在外惹事生非、得罪了人被人家寻到府上说理……哪一次不是顾堰开辛辛苦苦地擦屁股?
尤其是四房五房的人去青楼居然报自己的名字,若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