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夜那行露水文字消散后的第七日,海风裹着咸湿的气息拂过窗棂,阳光如碎金洒在木地板上。
陆寒在鸟鸣中醒来,身旁萌萌还在熟睡,小嘴微微嘟着,像是梦里也在数星星。
他轻手起身,赤脚走到厨房倒水,却在阳台门缝下发现一张湿漉漉的纸条——边缘滴水,字迹模糊,仅能辨认出开头两个字:
“爸爸……”
心口猛地一缩。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指尖轻轻抚过洇开的墨痕,仿佛能触到写下它时的温度。
不是她的笔迹,却又莫名熟悉,像风吹过旧琴弦,拨动了某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
他没有惊动孩子,只是默默将纸条收进衣兜,转身望向窗外。
潮水正缓缓退去,留下银线般的泡沫,在晨光中一闪即逝。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窸窣脚步声。
萌萌揉着眼睛走出来,穿着恐龙拖鞋,手里攥着一枚玻璃弹珠,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把它塞进了陆寒昨夜喝空的柠檬水瓶里。
“叮——”
清脆一声,弹珠落底。
“你在做什么?”陆寒蹲下身,与儿子平视。
萌萌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海面初升的太阳:“妈妈说,装满九十九个愿望,瓶子就会唱歌,我们就能听见她说话。”
陆寒呼吸微滞。
“哪里听来的?”他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这瞬间的幻觉。
“昨晚。”萌萌仰头,手指指向窗帘缝隙,“风钻进来的时候,唱了一句你听不见的歌。”
陆寒沉默良久。
他没再追问,也没有拆穿童言无忌的天真。
他知道,有些东西从不曾真正离开,它们藏在风里、雨里、孩子的梦话里,甚至一瓶空水、一颗弹珠中,静静等待被重新拾起。
他站起身,走向储物柜深处,翻出一个锈迹斑斑的旧饼干盒——那是苏悦当年亲手涂鸦过的,画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和彩虹。
他抱着盒子走向沙滩。
没有目的,没有计划,只是凭着本能弯腰捡拾:一枚螺旋纹贝壳,半片泛蓝的碎玻璃,一颗被海水打磨得圆润的彩色石子……每一件都普通得近乎废弃,可在他手中,却像遗落世界的信物,沉甸甸地压进回忆。
整整一天,他都在重复这个动作。
萌萌也加入了,蹦跳着为他递来各种“宝贝”,还煞有介事地给每样东西命名:“这是会发光的眼泪!”“这是月亮咬下来的饼干渣!”
夜幕降临,潮声渐响,月光铺成一条银路通向深海。
陆寒坐在门前台阶上,打开饼干盒。
然后他怔住了。
盒中所有物件,竟微微发温,如同被阳光晒透了一整天。
他屏住呼吸,伸手触碰那枚蓝色碎玻璃——温热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像是某种回应,又像是一声低语穿越时空抵达掌心。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迷信。
这是活着的纪念方式。
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方式——不靠墓碑,不靠名字,而是靠感知、共鸣、细碎却永恒的存在痕迹。
而他们,正在参与一场无声的重逢。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白芷站在工作室最后一盏灯前,手中抱着最后一个纸箱。
十年记录、采访录音、未发表的手稿,全都打包完毕。
她终于决定关闭这里——这个曾见证无数人心声的地方。
就在合上箱盖时,一张老照片从资料夹中滑落。
她弯腰拾起。
画面中,苏悦蹲在街角,正低头喂一只瘦弱的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