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接过，逐一打开，用手指捻起一点泥土或是仔细查看那些其貌不扬的石块，时而凑近鼻尖闻一闻，时而用指甲掐一下。
李十七垂手立在一旁，沉默地等待着。
良久，苏白将那些样本重新包好。
“哪种泥黏性最好？延展性最佳？”他问。
李十七指向其中一个油纸包。
“据那几个老窑工说，是这种河底黑泥，掺一定比例的细沙后，最适合塑形烧制，不易开裂。”
苏白点点头，将那个油纸包单独拿出来。
“就让那几个窑工，用这种泥，试着塑一批……小罐子。”
他比划了一个大概的形状和大小。
“口径要统一，壁厚要均匀。塑好后，阴干，然后入窑慢火烘烤，我要看成品的效果。”
“是。”
李十七虽然不明白做小罐子有何用，但依旧毫不犹豫地应下。
“还有……”
苏白补充道。
“让刘铁匠那边开工，所需铁料，从武库那些废料里先挑能用的，若不够……”
他略一沉吟。
“就去市面上收，有多少收多少，不必计较价钱，但要隐秘。”
“是！”
李十七正要转身去安排，一个穿着驿卒服饰的汉子匆匆从院外走来，绕过忙碌的人群，径直来到苏白面前，低声耳语了几句。
苏白听着，眼神微微一动，随即恢复平静。
他点了点头，那驿卒便迅速退开，消失在廊柱后。
“大人？”李十七询问地看向他。
“没什么。”
苏白语气平淡。
“只是有人提醒我，咱们这般大张旗鼓，恐怕瞒不过应天府那边的眼睛。”
李十七目光一凛。
“是否需要卑职……”
“不必。”
苏白摆摆手。
“该看的，总会看到。拦是拦不住的。”
天色在连绵阴雨中显得愈发昏暗，未到晌午，却已如同傍晚。
苏白站在廊下，看着院内泥泞中往来穿梭的人影。
王管事小跑着过来，蓑衣下摆溅满了泥点，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大人，城西马厩那边传来话，昨夜收拢的三十头健壮驮马已经安置妥当，加了精料。”
“只是……只是口粮消耗极大，照这个喂法，库房预留的豆料撑不了十天。”
苏白目光仍看着雨中忙碌的景象，嗯了一声。
“知道了，豆料的事，我会想办法。”
王管事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见苏白没有继续吩咐的意思，只得把话咽回肚子里，愁眉苦脸地又钻回了雨幕中。
李十七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低声道。
“大人，西边陶窑送来第一批泥坯小罐，阴干还需两日。刘铁匠那边……进展不顺。”
苏白终于转过头：“怎么？”
“百炼精钢难寻，武库废料里能用的太少。试着熔炼了几次，出来的铁水不是太脆就是太软，做不出图纸上要求的簧片。”
李十七语速平稳，却透着事态的不顺。
苏白沉默片刻，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带我去看看。”
……
新辟出的铁匠工棚里，热浪逼人，几乎驱散了雨天的阴冷。
几个炉火烧得正旺，映得刘铁匠和他两个徒弟满面红光，汗如雨下。
地上散乱地扔着几块扭曲变形、颜色怪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