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一双眼睛，牢牢地锁定了苏白。
方才因国祚而起的怒意，此刻已经荡然无存。
那是一个父亲，对失去自己最心爱孩子的恐惧。
“苏白。”
朱元璋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厉害。
“咱的标儿，是怎么死的？”
马皇后捂住了嘴，眼中已经泛起了泪光，不忍再听下去。
苏白只觉得喉咙发干，他迎着朱元璋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艰难地开口。
“回陛下……”
“史书之上，对于太子殿下的死因，记载语焉不详。”
“只有寥寥数语。”
朱元璋眉头一皱。
“咱不想听废话！”
“咱只想知道，那些史官，最后总结出来的原因，是什么！”
“是病？是伤？还是……”
朱元璋的声音陡然一寒，茶室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是为人所害！”
苏白心中一凛，连忙摇头。
“不是，陛下，与权谋争斗无关。”
“史书上的说法，很统一。”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操劳过度，病体虚弱，最终……一场重疾，药石无医。”
朱标整个人都怔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为了处理政务，他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
为了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他事必躬亲，不敢有丝毫懈怠。
朱标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
最近，他确实时常感觉肩颈酸痛，偶尔还会觉得畏寒。
他还以为是入了秋，天气转凉的缘故。
难道说……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的身体，真的已经外强中干了？
一时间，朱标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些不太对劲了。
他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了苏白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
“苏县令！”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
“你既知后事，可有……可有破解之法？”
“我这身体得赶紧调理一下才是！”
“对！调理！现在就开始！”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中满是急切。
看着儿子如此失态的模样，朱元璋的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剜了一下。
但他没有出声斥责。
因为他比谁都紧张。
目光也死死地落在了苏白身上，那眼神，和朱标如出一辙。
“苏白！”
他沉声开口，打断了朱标急切的询问。
“你方才在路上，跟咱说，带了些调理身子的东西，是给皇后的？”
苏白被朱标抓得手臂生疼，闻言连忙点头。
“是，陛下。”
“臣见桃花县气候潮湿，便自制了一些祛湿安神的膏方和药茶，想着皇后娘娘凤体安康，乃是国之大幸。”
“好！”
朱元璋重重一点头。
他松开了按着朱标肩膀的手，转而拍了拍他的后背。
“既然有，那就正好！”
“给标儿也一并调理一下！”
“咱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膏方也好，药茶也罢，咱只要我儿，身体康健，百病不侵！”
这番话，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一位父亲近乎蛮不讲理的恳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