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黎明,黑风口。
铅灰色的苍穹低垂,将墨色的山峦压得喘不过气。凛冽的寒风如同怨灵的尖啸,在嶙峋的怪石与幽深的峡谷间疯狂穿梭,卷起地面泛着白霜的砂砾,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
废弃的盐窑,如同匍匐在山壁下的巨大怪兽残骸,其入口由风化的黑色玄武岩胡乱堆砌,形状扭曲狰狞,向外散发着阴冷、潮湿、混合着陈年盐碱与淡淡硫磺腐臭的怪异气息。窑壁凝结着厚厚的、呈现出不祥青灰色泽的盐霜,在熹微惨淡的晨光下,泛着冰冷死寂的微光。
万籁俱寂,唯有风声凄厉,更衬得此地鬼气森森,杀机四伏。
盐窑外,一处可俯瞰窑口的高地乱石后。萧澈一身玄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锐利如鹰隼,透过石隙,死死锁定着下方那幽深的窑口。他的身后,影三如同沉默的磐石,其余数名影卫则已如同鬼魅般散入四周山林,无声无息地布下了一张无形的监控与策应网络。
“殿下,一切就绪。”影三的声音低沉如耳语。
萧澈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一枚冰冷的玄铁令牌,目光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保持静默,按计划行事。未有信号,绝不可轻动。”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的任务是在外围掌控全局,预防更大规模的埋伏,并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雷霆一击。
与此同时,盐窑入口处。
“沙……沙……”
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沈清歌与巴图王子并肩而行,身后跟随着十余名精锐的、眼神锐利如狼的苍狼卫。他们皆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色皮甲,武器出鞘半寸,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沈清歌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外罩防风的粗麻斗篷,兜帽微微拉起,清丽的面容上写满了警惕,一双明眸不断扫视着周围每一处阴影、每一块可疑的盐柱。她的手中,悄然扣着几枚特制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巴图王子走在她的身侧,银甲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光泽,狼皮披风下摆扫过地面。他一手紧握狼首弯刀刀柄,另一只手则按在腰间的号角上,浅褐色的瞳孔如同最警惕的头狼,不断巡视着前方与侧翼。他的气息沉稳,但紧绷的下颌线显露出他内心的极度戒备。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看似惶恐不安、步履蹒跚的乌兰长老。他紫袍污损,脖颈伤疤狰狞,时不时回头用谄媚而恐惧的眼神看向巴图,声音沙哑地低声道:“王子殿下,就在里面……”
“带路。”巴图冷冷地打断他,目光如刀刮过乌兰的脸庞。
乌兰缩了缩脖子,连忙转身,眼底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怨毒与疯狂。
一行人深入盐窑。
窑内光线骤然暗淡,温度陡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人太阳穴隐隐刺痛的甜腻气息——蚀骨瘴!虽然浓度尚低,但已开始悄然侵蚀。
巨大的废弃熬盐灶台如同沉默的巨兽骸骨,覆盖着厚厚的盐垢。一根根天然形成的、粗壮扭曲的盐柱从窑顶垂下或地面突起,千奇百怪,在昏暗中投下幢幢鬼影,完美地遮蔽着视线,处处透着令人不安的诡异。
沈清歌秀眉微蹙,敏锐的感知让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里的寂静太过彻底,连风声进入窑内后都仿佛被吞噬了。她悄然放缓脚步,指尖一弹,一些近乎无色的寒水石粉末飘洒在地。这是与外围萧澈约定的暗号之一,用以标记路径和大致情况。
巴图也察觉到了异常,他猛地抬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苍狼卫瞬间散开,依托盐柱和灶台形成防御阵型,刀锋向外,眼神锐利地搜索着每一寸黑暗。
“乌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