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上元的暮色来得格外早,酉时刚过,京郊的风就裹着残雪粒子往人骨缝里钻。城南枯井旁的老松林里,萧澈靠在松树干上,玄色披风扫过积雪,留下浅淡的印子。他指尖捏着枚青铜哨子,哨身刻着极小的“靖”字,目光却落在枯井沿的青苔上——那里被暗卫提前撒了层细粉,只要有人踩上去,就会留下淡绿色的痕迹,
正是王氏以为他们绝不会察觉的“陷阱标记”。 “殿下,按您的吩咐,暗卫已在松林三里外布好弓箭手,漕运帮的兄弟也守住了暗河支流,只要赵德海的人来,定叫他们插翅难飞。”暗卫统领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玄色衣袍上沾着的松针还在往下掉雪粒。
萧澈点头,指尖划过腰间长剑的剑柄,剑鞘上的冰碴被体温融成水珠:“让‘影’组的人继续在沈府附近‘泄露’消息,就说我们今夜戌时会带五十名暗卫来枯井查硝石,务必让王氏的人听见。”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另外,把张头领的画像给弓箭手,若他出现,先留活口——我们还需要从他嘴里撬出赵德海的备用路线。”
暗卫刚要退下,萧澈又补充道:“告诉周帮主,让漕运帮的快船在暗河东港出口多等半个时辰。王氏定以为我们会被枯井牵制,赵德海十有八九会把硝石从暗河运走,这是截住他们的最好机会。”
与此同时,福记货栈的后院里,沈清歌正借着暮色的掩护,绕到老槐树下。她穿着漕运帮兄弟送来的粗布短打,头上裹着块青布巾,只露出双清亮的眼睛,手里攥着那枚羊脂玉梨花扣——扣身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的纹路在暮色里泛着淡白的光。
“大小姐,货栈老板刚去前院对账,后院只有两个守卫,都在窖口附近烤火。”春桃猫着腰从墙角探出头,声音发颤,手里还提着个装着“寒水石”的粗布袋——里面其实是掺了石灰的普通石头,是周帮主特意找来的,只为了骗开货栈的门。
沈清歌点头,指尖在梨花扣上轻轻摩挲:“等会儿我去引开守卫,你跟周帮主的人趁机进地窖,记住,先找账本,再转移硝石。地窖里的炸药要格外小心,引信都在木箱最上层,千万别碰倒。”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布袋往窖口走。两个守卫见她过来,立刻举起钢刀,刀身映着暮色里的残雪光:“站住!你是谁?敢闯赵大人的货栈!”
沈清歌故意露出慌乱的神色,把布袋往地上一放,粗声粗气地说:“是赵大人让我来送寒水石的,说今晚要用,耽误了时辰你们担待得起?”她说着,故意踢了踢布袋,石灰粉从袋缝里漏出来,像极了寒水石的碎末。
守卫对视一眼,显然有些犹豫。其中一个瘦高个刚要上前检查布袋,沈清歌突然从袖中摸出根银针,指尖一扬,“咻”地射向瘦高个的膝盖后弯!瘦高个只觉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钢刀“哐当”掉在地上。另一个守卫见状,刚要喊人,周帮主带着两个漕运帮兄弟从墙角窜出,捂住他的嘴,反手将他按在地上,粗麻绳三两下捆了个结实。
“快!开地窖!”周帮主低喝一声,沈清歌立刻将梨花扣对准老槐树下的青石板纹路,轻轻一旋。“咔嗒”一声轻响,青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个黑漆漆的地窖入口,一股刺鼻的硝石味混着霉味扑面而来。
春桃举着油灯往下走,油灯的光晃得地窖里的硝石堆泛着冷白的光——整整三堆硝石,每堆都有一人高,旁边还堆着五十个木箱,木箱上贴着“赵府专供”的封条,显然是炸药。
“小姐,这里有账本!”春桃突然喊道,从地窖角落的铁盒里翻出一叠泛黄的纸页。沈清歌接过一看,上面用朱笔写着每次私盐交易的数量、对象,还有和北疆叛军的往来记录:“天启二十三年冬,送私盐三百斤,换战马五十匹;天启二十四年春,送硝石一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