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军基地的医疗室里，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星际尘埃的冷意，飘在空气里。
江逾朝躺在临时拼凑的病床上，脸色白得像战舰的金属外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碎的咳嗽，嘴角偶尔溢出的血珠，在白色床单上晕开小小的红痕。
林默端着温水进来时，正好撞见基地医生和奥古斯都在医疗室外低声争执。
医生的声音带着急意：“基因污染已经侵入他的骨髓，普通药物根本压不住，再拖下去，他撑不过三天！”
奥古斯都的背影绷得笔直，黑色的作战服还沾着之前救援时的尘土，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哑得厉害：“没有别的办法？”
医生叹了口气，递过一份光脑报告：“只有虫族皇室的‘生命本源’能彻底中和污染，但那东西相当于你们虫族的半条命，一旦献出，不仅会永久失去部分能力，寿命也会缩短——你真要这么做？”
奥古斯都没看报告，直接推开医疗室的门。
江逾朝刚好醒着，看到他进来，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下意识往床里面缩了缩，眼底还残留着没褪尽的警惕。
奥古斯都放缓脚步，走到床边时，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他蹲下身，视线和江逾朝平齐：“医生说，只有我的生命本源能救你。”
江逾朝的睫毛颤了颤，别开脸：“我不用你救，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咳得蜷缩起来，手紧紧抓着床单，指节泛白。
奥古斯都伸手想扶他，却被他猛地挥开，手背被指甲划出道浅痕，渗出血珠。
但奥古斯都没退开，只是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底的情绪翻涌得厉害。
有心疼，有懊恼，还有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没再和江逾朝争辩，转身对门外的医生说：“现在就准备，提取我的生命本源。”
医生愣了愣：“你不再考虑考虑？这对你的损伤是永久性的。”
奥古斯都回头看了眼床上的江逾朝，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只要能让他活下来，这些都不重要。”
提取过程比想象中更痛苦。
虫族的生命本源藏在胸腔靠近心脏的位置，需要用特制的导管穿透皮肤，直接抽取。
奥古斯都坐在医疗椅上，全程没哼一声，只是目光一直落在医疗室的方向，仿佛能透过墙壁，看到江逾朝的样子。
绿色的生命本源顺着导管流进特制的容器里，他的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嵌进掌心。
两个小时后，医生拿着装有生命本源的容器走进医疗室，小心翼翼地注射进江逾朝的静脉。
绿色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江逾朝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咳嗽也停了，脸色慢慢有了一丝血色。
奥古斯都跟着进来时，脚步有些虚浮，他扶着门框站了一会儿，才走到床边。
江逾朝醒着，只是没说话，他看着奥古斯都苍白的脸，还有胸口那片没来得及处理的血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闷闷的疼。
奥古斯都察觉到他的目光，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什么力气：“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事。”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了很久，久到江逾朝能清晰听到奥古斯都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他终于先开了口，声音还有点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奥古斯都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曾经满是冷漠和算计的眼里，此刻只剩下坦诚：“以前我把你当工具，伤害了你很多次。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再失去你——哪怕代价是失去虫族的能力，我也认。”
江逾朝别开眼，却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